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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第2页）

林海眼角垂下两行泪来，半日才说：&ldo;为臣的个个都私自募兵、目无王法，还说是自保。&rdo;

贾琮嘟囔道：&ldo;委实是为了自保么……从前的皇帝是太上皇，我信不过他。&rdo;过了片刻又说，&ldo;自打他那年让你回苏州为饵起我就信不过他了。&rdo;

林海摆了摆手：&ldo;你想自保，旁人就不想么？若是恐怕天子心有猜疑，当剖心示忠才是。&rdo;

贾琮又嘟囔道：&ldo;我祖父倒是剖心示忠来的着，然后他就憋屈死了。&rdo;

&ldo;你！&rdo;林海急了，憋了半日才说，&ldo;那是先帝老糊涂了！&rdo;

贾琮道：&ldo;先生，先帝与太上皇，哪一位更是明君？&rdo;

林海哑然。又捱了许久，屋里没人敢吭声，林海终指着贾琮道：&ldo;……你果然目中无君。&rdo;

贾琮想了会子，冒出来一句：&ldo;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rdo;

林海摇头道：&ldo;君为主，臣为佐。君为民谋，臣为君谋。为臣者岂能不先竭尽全力尽忠而先藏兵自保？江山岂能不乱？今天下四分五裂，便是诸王个个拥兵自立之故。&rdo;

贾琮辩道：&ldo;您老别总站在皇帝那头想问题行么？如今单说您老熟悉的司徒磐。他的能耐、魄力、眼光还有他从前帮着太上皇做的那些事，太上皇竟然疑心他。他不自保难道等死吗？倘若先帝择他为太子，或是择了从前的义忠亲王，哪有如今之乱。先生，不论是王爷、将领、权臣，都是人。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君要臣死，有的臣溜之乎也，有的臣鱼死网破；伸着脖子将全家性命拱手奉上不得不死的，多半是没本事的。&rdo;

林海让他噎了半日，摆手道：&ldo;尽是歪理。&rdo;

贾琮吐了口气：&ldo;明明是事实。良臣想辅佐天子，也得天子肯听才行啊。纵不是个明君，是个不会随便起疑心的庸君也行吧。昏君当政，良臣在朝为官；拿出本事便会功高盖主等死，不拿出本事来无非是个朝中隐士、跟没有一样。若是山高水长的躲着，必然贪官污吏遍地。再藏到山高水长之处也没用，苛政猛于虎也。先生，那社稷便没的救了，老百姓也别想活，等着亡国吧。&rdo;

林海连连摆手，不再说话了。几个小辈在旁默默陪着。良久，林海道：&ldo;你们都出去，我安静待会子。&rdo;小的们忙老老实实的一个接一个溜了出去。

出了门外，林黛玉倚门叹道：&ldo;这些道理我爹都知道的。&rdo;

贾琮大声道：&ldo;姑父身为大儒，许多事绕不过弯子来。依着他的意思，当先尽力辅佐天子，实在不成方能想自保之法。而且自保首先应当自污。&rdo;

黛玉摇头道：&ldo;不在点子上。当是君贵臣轻。&rdo;

&ldo;不错！&rdo;贾琮用力击掌道，&ldo;君贵臣轻。臣首先应该先想办法让自己受委屈，感动君王。实在感动不了或是委屈实在受够了，才能想着撂挑子不干，坚决不能想着佣兵自保。姐姐，不是君贵臣轻，当是君贵臣贱才对。这事儿太难做到，我是不能的。我给朝廷当官，朝廷给我俸禄；我不想干了，辞职走人。皇上是我的东家，不是我的主子。&rdo;

林海猛然推开门：&ldo;既这么着，倘或有一日你得了本钱，岂非要在东家铺子对面另开一家新的、甚至吞了他的铺子？&rdo;

贾琮慢吞吞的道：&ldo;我会嫌累……不过也有可能。说不定过些年我没现在这么懒了。&rdo;

&ldo;你……&rdo;林海指了他半日，&ldo;你有反心！&rdo;

贾琮耷拉着嘴角道：&ldo;算是有吧。横竖没有忠心就是。&rdo;

林海如被打了一棍子似的，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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