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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莫残吓了一跳，转身望去，原来是穆先生。

&ldo;先生，不知您也在这儿。&rdo;

&ldo;嗯，这首《临终偈》至今无人能解，每隔七年的担当老和尚忌日，感通寺都会有一场法会。今年又到了七年之期，四方僧道儒士前来辩偈，可百多年来仍旧莫衷一是。&rdo;穆先生叹息道。

&ldo;连中原那些有学问的人也解不开吗？&rdo;

&ldo;哼，朝廷的翰林院大学士都来过几位，还不是乱猜一气。&rdo;

&ldo;担当禅师的忌日是哪一天？&rdo;莫残问。

&ldo;十月十九孟冬，明日便是。&rdo;穆先生望了他一眼，回答说道。

房屋里，素娘在fèng制衣裳，孩子长得快，旧衣服都已经小了。前几日，她在家中的旧箱子底下，找到了一张陈旧兽皮，像似兔毛一般十分柔软，灰色中间还生有一团白毛，天气渐凉，大小凑合着给莫残做件皮坎肩挺合适。

&ldo;娘，我回来了，&rdo;莫残放下装有书本笔砚的竹考箱说道，&ldo;明天放假不上学了。&rdo;

&ldo;哦，在家好好复习功课，娘这几天都要去大理城卖菜。&rdo;

&ldo;我明天想去感通寺法会看看。&rdo;

&ldo;看什么？&rdo;素娘不解地问道。

&ldo;从中原来了很多有学问的人，明天在寺中聚会，要破解担当禅师的《临终偈》，一定会很有意思。&rdo;莫残把从穆先生那儿听来有关那首古怪偈语的传说讲了一遍。

次日天未亮，素娘便背着满竹篓的青菜出门，老莫拄着木棍一直送至村口，此去大理城有十里的山路要赶。

莫残吃过早饭，兴冲冲的上山。沿途见到有穿着各异的外乡人步行或骑马往感通寺而去，其中有僧人道士也有儒生，还见到一顶官轿吆喝着前行，里面一定是个大官。

圣应峰下，古寺隐于苍翠古柏之中。感通寺旧称荡山寺，始建于南诏，年代久远。

进山门后，迎面是正殿大云堂，檐下题有&ldo;一笑皆春&rdo;的四字匾额，笔法遒劲古朴，相传是当年担当禅师的手迹。两侧是偏殿，其中东面茶堂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相互寒暄着一一落座，有小沙弥奉上香茗。

&ldo;此茶采摘于感通寺的两株古茶树，以树旁寒泉烹制，水熟则茶浑失之味，须得火候恰到好处，当年徐霞客游历本寺时对此茶赞不绝口，请诸位施主品尝。&rdo;居中的一位白须老僧对众宾客致意道。

莫残躲在窗外偷窥，认得那老和尚是住持无觉禅师。

&ldo;好茶，&rdo;一鱼贯纶巾的白面儒生咂了咂嘴，手握一把折扇文绉绉的说道：&ldo;明万历年间，云南巡按刘维在《感通寺寒泉亭记》中写道，点苍山末有荡山，荡山之中曰感通寺，寺旁有泉甘冽可饮。泉之旁茶树，记其初植时不下百年之物。自有此山即有此泉，有此泉即有此茶。水之清冽虽热不解其初，而茶之味则馥馥袭人，有隽永之余趣矣。并赋诗曰，&lso;竹房潇洒白去边，僧话留连茗熏煎。海山久思惟有梦，心中常住不知年。&rso;&rdo;

坐在右侧前排的是一个络腮胡子劲装大汉，闻言眉头皱起粗声说道：&ldo;茶就是茶，喝着解渴就好，哪来那么多酸溜溜的废话，咱们今天是冲着担当老和尚那句什么偈来的，哪个能解的就赶紧说，老子可没闲工夫扯淡。&rdo;

那儒生闻言面色一红，正待辩解。

无觉住持微微一笑，示意道：&ldo;这位施主说的也是，那今年的辩偈法会就此开始，老衲先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理府知府李绥之。&rdo;

坐在无觉旁边的是个身着酱紫色袍服的黄脸中年人，三绺胡须，面色威严，此刻微微欠起身拱手说道：&ldo;本府今日便装赴会，一来辩偈法会纯属民间之事，与朝廷无涉。二者无觉禅师乃本府至交，受邀前来深感荣幸。诸位，担当老禅师乃我大理有道高僧，不但诗书画三绝，更是悟透禅机，八十一岁圆寂之时，留《临终偈》一首，可惜这百多年来，高人贤士来过无数，却始终无人解得开。今日见诸位个个器宇不凡，学识必是过人，若是解得开这百年绝偈，实乃感通寺之幸，我大理府之福啊。&rdo;

在座的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莫残探出脑袋，一眼瞥见坐在角落里的穆先生，正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

&ldo;喂，莫残，你在这儿干嘛？&rdo;一个小沙弥走过来悄声问。

莫残经常来寺中玩耍，众僧一般都认得他。

&ldo;嘘。&rdo;莫残摆摆手，赶走了小沙弥。

无觉住持轻捻佛珠，朗声说道：&ldo;李大人说的极是，担当先师于康熙十二年十月十九圆寂，至今已百余年，期间辩偈法会亦举行过十余次，可始终不得其解。现请出当年先师《临终偈》，请诸位施主过目。&rdo;

有二僧恭敬的奉上一幅卷轴，然后轻轻的展开。

第二章《灵鹫山水图》

&ldo;天也破，地也破，认作担当便错过，舌头已断谁敢坐？&rdo;二十个糙势瘦劲清奇的大字呈现在了众人面前。&ldo;好字，&rdo;先前的那位白面儒生禁不住的赞叹起来，&ldo;且看这落笔生辣雄浑，豪放恣意，其势起伏跌宕，峰峦如聚，恰如点苍十九峰妙生自然，处处尽透禅机，真不愧古滇书坛墨宝啊。&rdo;

&ldo;破破破，什么墨不墨宝的，到底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藏宝图嘛。&rdo;络腮胡子大汉叫嚷起来。

对面有个穿破旧灰袍的云游道士慢条斯理的说道：&ldo;担当一生清贫，两个女儿双寡，没有留下什么积蓄。明末战乱，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老和尚哀其所不能。以贫道看来，此偈语不过是自嘲人生罢了，并无他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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