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柏笑了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ldo;那不行,我明天去县里玩,约了兄弟呢。你叫上德叔吧,他有经验。&rdo;
贺大姐想捶他几下,她忿忿地瞪了弟弟一眼。
&ldo;行,你去玩吧。&rdo;
贺松柏吃完晚饭后,去阿婆的房间里同她聊了几句,顺便喂她吃饭。
他掏出了金豆子还给阿婆,&ldo;这颗是阿公的遗物吧,都不跟我说,我差点都卖掉了。阿公今晚要托梦给我骂我不孝了。&rdo;
阿婆把饭碗抢了过来不要他喂,忿忿地说:&ldo;活生生的孙子都管不着了,哪里还管得住他的遗物?&rdo;
贺松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子,手轻轻地摇晃了一下,里边的颗粒沙沙地响了起来:&ldo;这是钙片,听说吃了能让你的手脚少疼一些,来吃一颗。&rdo;
他把药瓶拧开,一粒白花花的药躺在他的手心。
阿婆看着孙子摊开手的掌心,白色的颗粒下那粗糙的掌心又糙又红,还磨破了皮儿。
她干瘦的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他手心的纹路,半晌才说:&ldo;辛苦吗?&rdo;
&ldo;阿婆没用,要是当初让你妈把你留在国外,你就不用跟着我们吃这种苦了。&rdo;
她哽咽了一下,&ldo;你姐好歹还能享了几年小姐的富贵,你打小生下来就是吃苦的。我的乖柏哥儿……&rdo;
贺松柏最讨厌老祖母说这些没边没际的话了,他把药塞进她嘴里,&ldo;吃吧,我是拼了这条命也没法让你过大富大贵的生活了,但是能让你吃饱的就让你吃饱,你的心态不对,要调整调整。&rdo;
&ldo;总是沉湎过去,一辈子都不得安乐。&rdo;
阿婆亲了亲孙子糙糙的手掌,含泪带笑地说:&ldo;我也朝前看的,盼着给柏哥带孩子哩!阿婆还是有盼头的!&rdo;
&ldo;我会教他像教你一样,教他国文,教他画画,教他算术。阿婆虽然是个累赘,又老又笨重,但是脑子还灵光着!&rdo;
&ldo;但是柏哥儿你要快点啊,阿婆太老了……&rdo;
阿婆苍老的声音里透出一抹无奈,她仰起脖子灌了一口汤,就着吞下了那颗钙片。
第40章
贺松柏喂完祖母药以后,还给她捶背揉腿,让她僵硬萎缩的肌肉舒展舒展。
到最后阿婆的脸上已经完全是笑眯眯了,她跟乖孙说:&ldo;你心里别过意不去哩。&rdo;
她满是沟壑的脸涌上了一抹偷笑,&ldo;咱们家还有一点金子,你要是有用,就拿去换钱吧。这种东西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rdo;
&ldo;趁早花了落得干净,这笔钱本来想跟你攒下当媳妇本的,你的年纪算算也该到了,叶姐儿的事还没个着落……&rdo;
她叹了口气,捏了捏手里的金豆子,塞到了贺松柏的手上。
&ldo;单车买回来了吗?&rdo;
贺松柏摇头,却不提钱还不够的事。
&ldo;没有货,得排队。&rdo;
他说着把祖母背了起来,移到外面透气看夜色。
贺大吃完晚饭后立刻过来接弟弟的手了,她给阿婆把屎把尿,烧水给她洗澡,再给她梳梳头发,捯饬得干干净净的。
贺松柏看了一下天色,天刚黑没多久,他不知道时间,但也知道自己得立刻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
他又洗了个澡,很快地回了房间酣然大睡了起来。
赵兰香慢条斯理地吃完晚饭,把柴房新炸的奶油芒果卷装好,拿到贺松柏的屋里,无奈地发现他又睡下去了。
她揪了揪男人的耳朵。
他的耳朵长得很好,耳廓宽厚,耳垂有肉,看起来特别有福相。不过不知怎么的,她下乡后看见的尽是他吃苦可怜的样子。
揪耳朵都没有叫醒他,赵兰香把一枚芒果卷塞到他嘴巴里,戳了戳他的胸膛。
贺松柏咳嗽了一声清醒了过来,用手捏住身上那只作乱的手。
他噎了一下,三口两口地把芒果卷吞入腹中,目色暗沉油亮,仿佛能滴下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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