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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亚瑟 柯克兰的决心（第1页）

无论是在元虚宫还是在归义宫，看见的月亮都一样圆。可赏月之人却并不一定有同样的心境。亚瑟的迟迟未归让对此一无所知的罗德里赫分外担心，虽然王澳早已告知他亚瑟未归的原因，但他还是不放心。他总认为，自己似乎被隐瞒了很多东西，有太多的事情他都无法了解。好比当初艾斯兰的出走，他根本不认为理由如他本人所说的那么简单，而王澳看起来也若有所思。可他不好问什么，心中总有种感觉：这层看不见的隔阂还是不要捅破的好。可现在，就连亚瑟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相隔两地了，虽然可能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虽然他也知道亚瑟为何而去，可他总认为亚瑟有什么没有告诉他，而那也可能恰好就是最重要的部分。罗德里赫会有鼓起勇气问王澳究竟的时候，但却得不到更好的回答。王澳挂在脸上的微笑冷漠，似清风一般恬淡，还不忘总是帮王春燕解释几句：“想必是王老板终看上了亚瑟，果真如此，岂不是件好事？”罗德里赫权当是一句玩笑话，他见过王春燕，他怎么都不会认为那个妖艳邪魅的女人会真心喜欢上亚瑟，至少不可能那么快。飘渺的轻纱掩不住那个女人充满**的双眼，相信亚瑟也不会被迷雾蒙蔽了双眼。虽说如此，可罗德里赫还是会担心，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那番话只是一个美好的期望，现实中的亚瑟似乎已经对王春燕迷恋过深。站在朋友和同事的立场上，又作为一名经历过爱情的人，他深知断水截流这样的方法只会适得其反。原本以为亚瑟可能会垂头丧气地回来，却不曾想一去居然就隔了夜。罗德里赫并非坏心，他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安慰亚瑟，如果注定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还不如早早放弃，就像他一样。　　可惜亚瑟并不如罗德里赫理智，他深深地追求，深深地被刺伤，却依然无法从神伤中领悟真谛。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犹豫伤感的王子似乎注定了要追随前世今生唯一的爱恋。如果有一种天外之音，它也会劝亚瑟放弃，因为一切已经回不到从前，一切已经不再单纯。那么，亚瑟没有想过吗？他是如此坚忍不拔到舍弃一切去追寻吗？不，他早已放弃，早已劝自己放弃，早已安慰自己。可王耀的再次出现把一切都打乱了，他一身女儿装，宛如寒冬中的红梅。寒冷的香气飘过亚瑟身边，换来一阵闭息的震颤。即使是已过多日的现在，亚瑟依然无法忘记那时的感觉。　　今天是他留在元虚宫的第一个夜晚，看不到月亮，也望不到天空。王耀给他的待遇真是糟糕透了，他似乎根本就没有顾及到一丝旧情。亚瑟被要求呆在一个看上去精致整洁的房间里，有两层的墙，里墙有窗，外墙没有。当王耀转身离去已不可能回头之后，亚瑟所能想到的唯一动作就是睡觉，他认为只要自己一觉起来，这一切都会结束。想想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想再一次得到确认王春燕的身份，现在的目的达到了吗？达到了。是他想要的吗？从真正意义上来说，他得到的早已超出了他的渴望。可他开心吗？不，他现在很迷茫。王春燕就是王耀，王耀就是现在的王春燕，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王耀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可亚瑟他明明在五年前亲眼见着他死去，难道五年后的今天亚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不自知吗？否则他怎么会碰上这么离奇的事情？　　黑色的深夜里，亚瑟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说来当初与他相识的王耀也是被伊万复活的死人，这边是说死而复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考虑到华之国距离费尔登如此遥远，五年的时间也足够他迁徙了。虽然不太多，但王耀还是告诉过亚瑟他为何会在死后出现在这里。亚瑟疑惑的是，到目前为止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总体来说，他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现状。　　这就意味着他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自己该思考什么。　　引领亚瑟思想的角色就交给了王耀。三天的时间是他要试着让亚瑟变成他所想要的亚瑟的第一阶段。如果没有成功，亚瑟拒绝帮助他，那也别无他法。明天的上午，王耀并不打算亲自去看亚瑟的状况，他嘱咐了艾斯兰，让他去看看亚瑟。　　晋邑还没有到冬天，可那天早上的亚瑟却能明显感觉到，坐在他对面的艾斯兰寒气逼人。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亚瑟不寒而栗，他想着或许是自己被当做了情敌，毕竟现在王耀成了王春燕，王春燕成了王耀。这种想法其实是对艾斯兰的看轻，他并没有因为此讨厌亚瑟，他一切的来源是因为那个叫王耀的男人。　　“好久不见了，科克兰先生。”　　“啊，好久不见了。”亚瑟认为现在是否不应该是如此平常的招呼方式出场的时候？“你…过得还好吗？”　　艾斯兰点头，“比你想象的好。”　　“我来是为了解答你的疑问，他是这么吩咐的。”　　“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他很忙，亚瑟。”　　“很忙？？”亚瑟顿时怒火中烧，他想着是否要帮艾斯兰补上没有说出的后半句：他很忙，他说没空理你。要知道，是王耀自己把他关在这里的，现在却又说自己很忙派了个小孩过来应付，“那么我也很忙，告诉那个家伙说我要回去！”　　艾斯兰瞪着眼睛看着他，仿佛是个大人对顽皮孩子的无奈，“现在才发现，亚瑟你还真是个小孩子。”　　“什…什么！”　　“亚瑟今年也有24了吧，这样算来应该是个完全的大人了。”　　艾斯兰一本正经的模样着实让亚瑟心有戚戚，该说是没有见过他这般模样呢还是其他，亚瑟突然觉得艾斯兰长大了成熟了。　　“有…什么不妥吗？”亚瑟问得有些吞吞吐吐。　　“亚瑟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吗，这里是华之国，是耀哥的元虚宫，没有他的允许你认为自己出得去吗？自己要回去什么的，根本没有资格说出来。是他让我来没错，我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他绝对不会做应付之事。你心中那个王耀怠慢了你的想法还是赶快收起来吧！”　　好长，嘴角有些僵硬，亚瑟还是很少遇见艾斯兰能够一口气说那么多的时候，好像自从来到了王春燕身边他就变了很多。说来，艾斯兰这么说他，一贯傲娇的亚瑟当然生气，但他的注意点却不在这里。艾斯兰的一番话让他找到了嗅到了什么，字句中仿佛在说他的事情对于王耀来说不可随便了事。可一向口难开的亚瑟又怎会坦然将自己的在意表达出来呢，他恩啊笨蛋骂了不知道多少句，直到艾斯兰受不了直接切入了话题才算告一段落。　　“所以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艾斯兰一脸平静地问道。　　“什么我怎么想的，我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亚瑟一谈起这个话题便头疼，早上的时候还他希望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能够回到现实，可悲的是他发现自己一直在现实中，而这个现实糟糕透顶。　　“你不高兴见到耀哥吗？费尔登的那些事我还是听到过一些的。”艾斯兰对亚瑟的过往自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生活在同一个国家，多少知道一点。更何况他还是那三角关系中‘一角’的亲戚，还跟当时的王耀见过面。　　“有本质的区别啦，艾斯兰。”亚瑟拧着眉托腮望向别处，欲言又止又一副痛苦模样，“怎么说呢，如果是五年前或者再早一点，大概三年前，要我接受现在的这个事实我想我会高兴的。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亚瑟垂着的眼睛落在自己按着的胸口，“这里有种说不出的苦闷。”说着一脸地痛苦。　　艾斯兰可能是无法理解亚瑟了，就连亚瑟自己都已经很难理解自己现在的这种心情了。如果有一件他非常想得到的东西，他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并且一直不停地付出，那当他得到的时候一定会欢欣鼓舞吧？但如果说那样东西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呢，已经被自己认定是如海市蜃楼般的存在呢？当你突然得到那样的它的时候，你又会是什么感觉？可以肯定的是，亚瑟绝对没有喜出望外。　　“我确信我是喜…喜欢那个人的。可为什么，这明明是个好消息，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开心呢？现在的这个王耀就像陌生人一样，不，还是会散发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却还是和陌生人一样。”　　“你是说他对你的态度？”　　“不，我是说自己对他的感受。原本我都打算放弃了这一切的，都打算忘记这一切的。”　　没错，亚瑟一直在朝着相反的方向努力，与自己喜欢的东西相反的方向。五年并不是一个过于短暂的时间段，虽然它没能让亚瑟彻底忘记王耀，却已经让他们两个相隔两地，互不往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亚瑟的脸色很难看，他想笑，看着却好似要哭出来，明明不该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些事的。　　“终究还是成了陌生人，就算曾经爱得再热烈，那么长的时间也足治愈你失恋的创伤了。你是这么想的吗？”　　“不…”亚瑟答不上来，他明显觉得这话有不对的地方，可却无法反驳。　　“亚瑟你真是个白痴，跟那时候不愿意来华之国一样。”艾斯兰再一次表现出了不屑，可这次却少了刚才的鄙视，多了一丝欣慰，“来华之国的时候，你那么得不想来，却在最后流下眼泪上了车，我才不相信五年的时间已经治愈你的伤痛了。你只是时间长了跟他产生了隔阂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艾斯兰的一番话说得好像小大人一样。　　不，也许并没有艾斯兰想的那么简单，亚瑟在内心这样回答。可也不能否认，艾斯兰说中了他心中的一部分。他不确定这份对王耀的陌生感到底源自哪里，或许根结在于他们是两个人这件事上。哪怕灵魂是一个，可毕竟是两个身体不同的脑袋。　　“至少那时候的王耀那么善良……”亚瑟小声嘟哝了一句，眼里含着说不尽的怀念。哀叹过去的早已过去，一切终究无法回来，他陷入了沉默。　　在那之后艾斯兰没坐多久便离开了，亚瑟又将面对四壁在这个偌大的元虚宫待到明天。艾斯兰没有告诉亚瑟他明天是否还会来，而亚瑟呢，他有种预感，待到明天的阳光照进来之时，那个人或许便会出现。　　元虚宫的夜晚甚为安静，加上亚瑟住的地方有两层墙面，外面的声音便更加无法传进来。房间里没有什么供无聊时助兴用的玩具，除了一架的古籍整齐安静地叠在床尾。亚瑟想起以前，那时候他也曾被王耀关着。不过情况不太一样，那时的王耀很恨亚瑟，甚至忘了他，而现在的王耀不仅记得他还请他帮助自己。亚瑟低头转头看看桌面上的糕点，比起在费尔登那会儿，王耀似乎抠门了？那时候的他虽然关亚瑟，但却依然好酒好茶伺候着，派来的奴婢也时不时过来关心，可现在，桌上除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外什么都没有，一整晚，亚瑟都只好跟青灯作伴。　　果真这个王耀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个王耀了。　　亚瑟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他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有些麻木了，脑袋空空的，甚至眼神都无法聚焦。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着床沿，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恢复过来，可似乎并不顺利。恐怕是太累了吧，亚瑟对自己说，他需要好好地休息，也许睡一觉也能恢复几成。昨天的那晚他不曾入睡，如果今天精神再‘这么好’，恐怕明天就要体力不支了。夜是漫长的，如果明天一切都没有进展，或许也将是漫长的。王耀会不会来，谁都无从知晓。我们只希望着解铃还需系邻人这样的古话，作为当事人的王耀不曾忘记。　　但事实是，王耀可能真的忘记了，因为第二天他依然没有出现。亚瑟从早上等到傍晚，上门的都是给他送食物的丫鬟，甚至连这些丫鬟逗留的时间都不怎么长。有几次亚瑟想找她们聊几句，这几个小丫头却唯恐避之不及。亚瑟也不是一个不会看脸色的人，他没有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喜好，自然也就悻悻作罢。可约定的三天时间已经过了第二天，难道王耀就一点都不在乎吗？亚瑟只觉得自己被流放了一般，无人过问更无人关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亚瑟不免痛苦难耐。　　第二天的夜晚，亚瑟被气得又没有睡好。过了这一夜就是第三天了，如果再没有动静也都是王耀自己办事不利，不关他亚瑟什么事，亚瑟是这么想的。让他做帮助或者离开这样的选择题也许并不是特别困难，可王耀对他放任的态度让亚瑟很不爽。记得艾斯兰来的时候还说过，王耀是不可能对亚瑟的这件事应付了事的，可他自己的行动却完全不是这样。所以，遇到这种事情的亚瑟也会在心里暗骂，艾斯兰你到底说的什么狗屁东西。　　可惜艾斯兰是听不到亚瑟的抱怨了，因为第三天换了一个人来看他，却依然不是王耀。但这个人不是亚瑟能够对付的类型，这个论断在亚瑟之前为那个书生第一次进入云生院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　　“今天是你啊，诺威。”开门时的扫兴还没从脸上抹去，亚瑟看着门外这个发卡男人，不免有种恶寒。兴许是耳朵里又想起了上次他的毒言冷语，亚瑟不禁有些退缩。但诺威倒是很自然，微微点了点头就如主人一般进了屋。　　“我来看看你。”语言干练。　　“又是来看我的，我很好，你也看到了。”亚瑟故意在他面前张开了下双臂来迎合在他看来那虚伪的来由。　　“恩，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艾斯兰也是直截了当地这么问，难道不给思考时间吗？”亚瑟着实有些不高兴，把他扔在这里两天不闻不问，好不容易派了人过来却像是要逼着他给出满意的答案一样。　　“不是已经有两天的思考了。”诺威说得轻巧。　　感情王耀不来是故意要留给亚瑟思考的空间吗？这种鬼话谁会相信！　　“你们不准备跟我谈谈吗？既然想我答应你们，可我见不到你们的努力！”　　“跟你谈什么？主上只需要结果，不需要什么谈话。”　　诺威的这句话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王耀关亚瑟禁闭本来就打算的是用威胁和折磨的方式来迫使他同意？这样露骨的逼迫亚瑟还是第一次遇见，或许说还是第一次发现王耀原来也会这么做。对于诺威的话，亚瑟很生气。在他眼里诺威是个不可救药的，没有一点感情的怪物，表情像是冰封在了冬天。如果艾斯兰只是表面上冷若冰山而内在其实热情如火的话，诺威则从内到外都是冰，绝无其他！说出这番话来的诺威到底又当亚瑟为何物了？　　“你的意思是说怎么样我都得同意吗，你们只是想要这样？！”亚瑟气得只差没有掀掉眼前的桌子而已了。　　“不，我是指这是你自己需要思考的事情。”　　“什么意思！”　　“‘是去是留全部由亚瑟自己决定，鄙人不希望拿感情束缚他。见面了，劝说了，又怎样？感动了可能终有一天会后悔。’主上是这么说的。”诺威不紧不慢地解释着，“他是这么想的，他是想让你用理性来思考这个问题，只关注利弊而不是感情。”　　这样的回答让亚瑟为之震惊，他原本以为王耀就是要强迫他。但他也困惑，这样的理由听起来过于荒谬，他于华之国没有什么利益可言，如果没有对于王耀的感情，他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或者说，他的利弊就是他的感情，对王耀的感情。那么，那种感情是对王耀的，是对以前的那个，还是现在的这个？而之后遇见王春燕产生的情愫又是什么？想到这里亚瑟突然无法回答。他突然意识到了王耀的真正用意，他的利弊就是他对感情的抉择，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吗？　　于是亚瑟转过头来呆滞地看着诺威，“他真的这么说？”　　“是的。”　　亚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像他那天于艾斯兰说的那样，明明是自己多年的期望，心感到的却只有痛苦。　　“我…现在无法回答你，或许…三天的时间不够吧。”金灿的发色模糊了他祖母绿的瞳孔，有些难过。　　“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只有三天。”　　“……”　　“看来只有到最后才能决定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来带你去见主上，你亲口回答他吧。”　　亚瑟依然没有应答，他垂着眼睛望着别处。诺威起身准备离开，亚瑟却开口了。　　“为什么他会让你来呢？”亚瑟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迷途的羔羊。　　“除了我还能派谁，艾斯兰也已经来过了。”诺威一如既往回答得波澜不惊。　　“为什么…你们会在他身边？”　　亚瑟这么问了，也终于换来了诺威不加敷衍的眼神。“各种原因，都是你不需要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就行了。”　　“真是干脆的回答。”亚瑟干笑了两声。　　“你把事情看得太复杂了，亚瑟。偶尔像艾斯兰那样思考是种不错的选择。”　　不知道这句算不算诺威对于亚瑟规劝，他很少做这种事。说来奇怪，为什么亚瑟突然会问这些问题，诺威艾斯兰跟了王耀，王耀让诺威来看亚瑟，这些似乎都跟亚瑟需要思考的问题没有关系。亚瑟回答：现在的这个王耀值得我留恋的事情可能比不过以前吧，可他身边有诺威还有艾斯兰，他只是想知道，如果他选择了留下，是否值得。　　“值得吗，留下来…”无从判断亚瑟的这句话是否属于自言自语的范畴，但他依然得到了诺威的回答，附带足以融化了冬天积雪的诺威的笑容。他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单，却通过脸上的笑容，百分之一百二十地将意思传达给了亚瑟。　　“留下来不就知道了。”　　亚瑟一直没有忘记过诺威说那句话时的深邃，他的回答也许让亚瑟豁然开朗。他一直暗地里从内心感谢当时诺威的那句话，很多事情是需要尝试的，想得太多也就没有了机会。如果现在的王耀不可信，那就去了解他；如果现在的亚瑟和王耀关系僵持，那只要留下来就行了。如果不留下，那亚瑟的人生还能干什么，来到华之国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让一个人鼓起勇气去接受现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或许他的心早已离去，或许他的心早已无法辩驳真伪。他的心不接受的不是真实本身，而是改变。所以，他害怕一切会改变现状的突然，犹如烈日当空下突如其来的暴雨，宛若幸福生活中不期而至的来自家乡的噩耗。三天后的早上，亚瑟从幽闭的住屋来到王耀接见的地方用了整整半个时辰。在跨出门的一刻，他面无表情。经过的园子里开着几束腊梅，因为元虚宫提前到来的冬天，这几束腊梅已经俨然一副欣欣向荣的姿态。有一段的腊梅靠得回廊很近，它们的枝丫精神地伸进回廊，在亚瑟走过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缠住了他。而亚瑟的心又何尝不是藤蔓般纠缠在一起？接受了如何，不接受又如何？现实不会改变，他不能将自己的头蒙在沙子里。腊梅虽不比红梅的映雪三分艳，却独得了一览如玉的光洁温润。亚瑟拨开挑动他衣襟的梅枝，却不禁淡然一笑。腊梅何物，红梅又何妨？它们始终都逃不过是花的命运。　　见到王耀的时候，亚瑟的手中多了一支折来的梅花，他把它送给了王耀。望着王耀些许惊讶的表情，亚瑟说：“我认为很适合你，就摘来送你了。”　　王耀笑道：“绅士也折枝？”　　“偶尔而已！”　　开头简短的关于梅花的对话让气氛轻松了一些，亚瑟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坦然，他的舌头也会因为某些莫名的原因打转。说起来，今天来见王耀的目的是为了说明自己的决定吧，直到刚才他还一直就这个问题头痛难忍。不过现在他已经想好了，也不许自己再犹豫。　　王耀并没有直接向他要答案，他手中拿着梅枝一脸笑盈盈，末了转来看亚瑟一眼。　　“看来你也懂这里的浪漫，在我眼里一枝梅胜过千百朵玫瑰。”　　亚瑟一下紧张起来，他敏感地察觉到王耀是否是在暗示他，他知道了这是亚瑟对他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羞怯的亚瑟立刻转头否认。　　“别误会好吗，我只是顺手摘的，谁让它划了我的衣服！”　　王耀依然盈盈笑着，他将挡住他和亚瑟的帘子拉起，走到亚瑟面前。　　“看你的反应，我是否该对你接下来的回答有所期待？”他的脸靠近亚瑟，弯月般的黑眉水晶般的黑瞳让亚瑟觉着像是看见了画中走出来的人。他的容颜还是一点都没变，岁月似乎没有改变他分毫。再次见到男人装的王耀，亚瑟依然无法很快适应，特别是王耀居然还离他如此近。他有些冒失地向后退，还在无意中将王耀轻轻推开。　　“我…才不会给你你想要的答案。”让他顺心一次行么，为什么王耀总是要问这种明显让自己无法说出真实想法的问题呢？如果一直那样看着王耀的眼睛，亚瑟怕自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的回答是——”配合亚瑟的拒绝，王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严肃着问亚瑟，顺手将自己的长发轻轻绑起。　　“……”要亚瑟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是件挺难的事情，比起五年前因为跟王耀呆在一起而些许坦率的性格相比，现在的亚瑟明显退步了。可他也知道此时的利害关系，“诺…诺威说不留下来怎么知道值不值得。所以我…想…留下来可能会是比较明智的决定。”　　王耀看着亚瑟笑着，对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一脸别扭。难道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真是个高难度的任务吗？王耀不禁开始怀疑。但他已然已经了解亚瑟的内心，王耀很奇怪，他从没有想到，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自己的心会如现在一般温暖。　　“看吧，这不是正是我想要的答案吗~”　　[你应该让我有所期待的不是么？]　　无措的亚瑟不好意思地将头扭向别处，刻意避开王耀暖阳般的笑容。元虚宫冬天的这个午后，当你被慵懒拖入梦乡之时，可能还会听到知了不停的吵闹。向前走几步，或许还能看见冰原上盛开的片片梅海。很多事情因为今天亚瑟的点头而转变了，包括他自己的命运。王耀对亚瑟说，纵使以后的路再波折，你都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更没有退缩的空间。那时的亚瑟还没有胆量说无所谓，可他并不害怕。看着王耀死去可以算是他经历过的最痛苦的事情了，又还有什么事情会比那次的经历更加痛苦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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