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畔儿坐在床前整理衣裳,闻言单拎出一条浅青色曲水纹的披风挂在衣架上,“这件披风不薄不厚,穿来正好。”
裴缜回望她那一身单衣,倍觉清冷,“你也多穿些,什么时候了还穿那么单薄,纵是底子好也禁不住要生病。”
林畔儿却摇摇头:“我从不生病。”
“又犟嘴。”
“不生就是不生,我为什么要跟二爷犟嘴?”
“从小到大一次也没有?”
“没有。”
裴缜不禁笑了:“你这么厉害?”
顷刻又续道:“你父母养着你岂不是很省心?”
林畔儿闻言睫毛微颤,整理衣裳的动作不经意慢下来。裴缜察觉到她的不自然,未及询问,沈浊大喇喇走了进来,裴缜便道:“你来的正好,这摞子卷宗帮我还给赵师爷。”
沈浊上手掂掂,足有三四十斤重:“好嘛,我不来你也不送。”
“废话那么多,你送不送?”
“送送送,裴二爷有吩咐,小的岂敢不遵。”走上前去,随手翻了翻,“都是什么啊,密密麻麻,亏你看得进去。”
一页纸飘飘然滑了出来。
沈浊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一看,呆住了。裴缜站在他旁边,瞥见是他当初画给林畔儿看的简笔小画,过后随手夹在卷宗里,竟给忘了。劈手夺过来,“这个与案子无关。”
沈浊手更快,眨眼间小画又回到他手上,“什么嘛,难不成这东西是你画的?”
林畔儿走过来瞧一眼道:“卷宗上说吴良以舌奸淫妇女,我不懂怎么做到,二爷给我画了这个,一目了然。”
裴缜欲阻止已然来不及,只能平静承接沈浊接下来的嘲笑:“好你个裴玄朗,居然还有这一手,以后纵是落魄了也无需犯愁,每月画几副送到一字生香铺卖,维持个家计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裴缜瞪着眼夺来,两三下撕成碎纸,掷入竹篓。
沈浊笑嘻嘻道:“撕什么,放在卷宗里,以便后人解惑岂非是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裴缜着恼道:“说完了没,说完了去送卷宗。”
沈浊吐吐舌头,搬起卷宗走了。裴缜火气未消,转向林畔儿道:“愈发没大没小了,以后我和旁人说话,你不许插嘴。”
“喂喂喂,拿畔儿出气就没意思了,说到底是你画给人家看的,没大没小也是你先没做主子的样。”沈浊站在门口未走,探进头来和裴缜掰扯。
裴缜抄起一本书砸过去,沈浊快速闪开。确定沈浊不在了,裴缜吩咐林畔儿:“捡回来。”
林畔儿乖顺捡回书,摆回原位,裴缜看着她,接着训斥:“你多大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没数?还是说看到我出丑你开心?”
林畔儿一声不吭,默默挨训。
裴缜最讨厌她装聋作哑:“说话!”
“二爷没别的事的话我去干活了。”语气随意自然。
裴缜怔住:“什么叫没别的事,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吗?”
“二爷要打我吗?”
裴缜愕然:“当然不会。”
“要罚吗?”
“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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