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鸿小说网>出鼻血一般是什么原因 > 第41章 刀剑入库马放南山（第1页）
第41章 刀剑入库马放南山（第1页）
第三十九节
刀剑入库，马放南山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复看《红楼梦》，字字珠玑，句句戳心。想起去年与荞荞分享经典名著的美好情景时，已恍若隔世。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终于下决心去学校，拜访欧阳老师。他默默地听着我的“西安之行”，一句话也没多讲。当我说需要一点化学药品时，他有点为难地说：“实验室今年比较紧张……以后再想办法吧。”看得出，他的失望是比我更深的！让一个时时关心自己的人、一个期望自己有所成就的人灰心，我难过而羞愧。
借了本《早安！朋友》，深为大师的文字折服。校园生活按理说我要比这些前辈更有生活，更能贴近他们的喜怒哀乐，但我却没有力透纸背的写作本领。有时我真的好恨自己！做事缺乏毅力，没有持之以恒的耐心，只会怨天尤人，只会破罐子破摔。也许，这便是我平生难成大事的总根子。
富贵过来，帮着我铡碎麦草。因无消毒器具，便置于饭锅内蒸之，另外拌了麸糠白糖之类的东西，母亲见状，莫名其妙，持不信任态度。
装了塑料袋，扎住袋口，洒水增加湿度，忙得不亦乐乎。平菇种植并不太难，只是担心气候渐冷温度上不去，还有一种化学催化剂没有搞到，估计会受影响。
四百多块钱，是欧阳老师一个月的工资，我将其扔在西安古城，就换回这么十几袋麦草。我对富贵说：“咱们就是这么个命，一辈子只会享受二毛钱的权利，手头稍微宽松了，上天就会让你折腾掉……”富贵也说：“也真是这么个理儿，我的鱼池修了快一年了，现在水坑里只有几只癞哈蟆。”他自然不会提起自己是如何把打工所得的工资，一分一厘都花在那位干瘦而淫荡的妇人身上的——现在用“淫荡”一词，似嫌过分，但绝不是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它是酸的，姓刘的女人，曾经打碎过我的梦境。
雪下了约十厘米厚，仍在纷纷扬扬地落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飘落下来，致使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雪色之中。因为气候还不太冷，所以落下时差不多有一半的雪被融化，雪水相伴，愈积愈多，每一棵树便变成一种别样的风景。
中午在雪地里赶着驴去沟里饮水，不防被它踢了一蹄子，当时我差点给踢晕了。气愤之时，我找到一根棍子，将老家伙狠狠揍了一顿。下午，见其一动不动地站在圈里，样子可怜而无助。我只好又原谅了它。风雪小了之后，明天还有田地需耕，把老家伙打急了，田还耕不耕了？
小莲来信了。在雪花飘飘的时刻，合被而卧在暖融融的土炕上，读着女友的来信，心情，忽然比那雪花都变得美好和纯洁……
辛子：
外面的生活还浪漫吧？
我很羡慕你们男孩子，像云一样自由，像风一样无羁。在我的一生当中，也许都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随心所欲地闯荡。有时我也在想，如果真有来生，我定会做一个男孩子，也野性十足地在世间驰骋一回，那情景，真是何其让人神往！
国庆你来学校，我本想留你多玩几日，可偏偏那几天心情不佳，怕影响了你的情绪，因故未能久留，你生气了吗？回到家中，生活定然还是无聊而无趣的，愿你把握时机，潜心努力，万不可弃了你手中的笔。若是食用菌种成了，那自然很好；若是失败了，也不要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你的脾气很倔，我知道在孤独中人是会变得消极悲观的，但你当以伟人为榜样，在苦难中培养自己的雄心，再接再励发奋图强。
我自认为水平太差，没有资格对你讲大道理，也不会旁征博引为你指路，我只能怀着一颗真挚之心，在遥远的水城为你祝福：好好努力，珍惜青春！
你走后不多几日，爸爸和妹妹也来看我。当时我感到既高兴又意外。高兴的是，他老人家能千里迢迢来看我；意外的是，他竟还提到了我的婚事。他说我也长大了，有些事情得自己拿主意了……
算了，不多说了。天已渐渐变冷，满目都是飘零的秋叶，只是还未见到雪花，初雪，对你来说又该是另一种的情趣和诗意吧？
随信寄书两本，望你注意查收。
上次你是客人却送我好几本小说，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心想将来有了工作领了工资再好好给你送样东西吧。买了本书想回家时直接送到你手中，又担心到时候冷冻寒天的，难以遇到，很麻烦，索性就寄出去了，只好说声对不起……
愿你快乐！
小莲
静夜里，我缩成一团蜷在被窝里。看着小莲的信，琢磨她说出的或未说出的话，感到有点幸福，又有点忧伤。幸福的是，远方还有一个人在心心念念地牵挂着自己；忧伤的是，我们之间横亘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屋中没有火炉，寒冷阵阵乘虚而入。翻看着小莲寄来的书，感到有种异样的温暖。近来我不喜欢在嘻闹的氛围里记点什么，除非脑子平静了，内心确有感触时，才果断下笔。有时我觉得自己大概有点像巴金小说《憩园》里面的主人公，总想有大作为，总以为能写出气势磅磗的的大作品，结果却往往一事无成，连一篇“小作品”也写不好。
刀剑入库，马放南山。
即便为了朋友，我也得重整旗鼓再度出发。
买了“可赛银”，把陈旧不堪的房屋墙壁涂成一片白色，另外又买了几张画贴在上面，屋子里顿时明亮宽敞了许多。堂妹慧子走进屋来，看见焕然一新的样子，惊讶地说：“好呀！想不到辛子哥还这么会收拾！明天我也去买些涂料，你也帮我们收拾收拾。”
慧子跟张凯是前日到家的，两口子都穿得新潮而时尚。有很多曾经瞧不起堂妹的人看见人家双双“衣锦还乡”的样子，便都默不作声。听说他们是去了广州等南方城市，转了很多地方，也挣了不少钱，现在正计划要盖一幢小楼，地基都选好了，马上就要动工。屠户不再为其屠户，很自然地上升为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一个令人折服让人嫉妒的人。他没有放下自己的屠刀，昨天就重操旧业，又杀了几头驴。跟他聊天时，知道他现在不仅买驴卖肉，直接往水城销售，而且还要生产驴肉罐头，向更远的地方发货。“这次在外面我也长了不少见识，尤其看到南方有些做大做强的企业，他们都是从小企业做起的。我就觉得，只要你努力，不管起步早晚，不管钱多钱少，劳动总能得到回报……”听着他的畅想和思路，我深为自己的狭隘和短视而惭愧。改革开放了，允许多种经营，再也不会割资本主义尾巴了。想人家张凯以一把屠刀起家，走南闯北生意愈做愈大甚至都要住别墅了，不禁怀疑自己：我究竟有无能力先把自己不堪一击的老屋收拾一下？
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在理想爱好与实际利益挂钩的“八十年代”，百废待兴，充满了激情与理想主义的启蒙气质。村里人在斥责慧子“逃婚”“不尽妇道”的同时，面对“灰姑娘”一夜间变成“白雪公主”的现实，又不得不低下自己略显神气的头颅。追求自由，追求幸福，这是多少代多少妇女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又有多少人，敢于迈出世俗的门槛，把旧的观念旧的枷锁统统砸碎，去寻找另一种崭新舒适的生活？如果慧子向命运低了头，如果那次喝过碱水真就把她毒死了，生命的纪念碑上，不是又多了一个不幸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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