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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以时光换你倾城（第1页）

第四十三节

我以时光，换你倾城

低头在小麦田里拔了一下午燕麦，快黄昏时，竟见甜妹拿着铲子和背篓，正悄悄在我的田埂上铲草。“女为悦己者容”，从她精心梳妆的痕迹可看出，她是变着法子想着方儿地要和我接近。她面色红润，苹果肌饱满，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显得健康而温婉。看着她薄薄的衣衫下颤动的那两处凸起的东西，我一边擦着汗，一边笑着对甜妹说：“你看起来就像一棵结满木瓜的小树。”

“木瓜？你怎么想起它了？”甜妹有些不解地问我。我心里想说你胸前的那俩尤物不正像两颗熟透的木瓜吗？但嘴上还是搪塞道：“木瓜容易生长，而且养护简单，还能生吃。”

“你吃过木瓜？”

“没有。你想让我吃吗？”

“我？……”甜妹一下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追过来就要打我。我赶紧拿着一把燕麦挡住了。

是树，就得有阳光和水滋养，就得有个鸟巢筑在上面。阳光可以是我，清水可以是雨，可鸟巢呢？这些东西，我哪一样能拿得出手呢？

然后我站在麦田，她就站在田埂上，我们便天上地下地乱聊一气。有时候我觉得，只要我们在一起，谈话的内容便已在其次，重要的是，我们能够感知彼此的愉悦和幸福，这就够了。夜幕很快就要落下了。我手里还攥着她来时拔的那一把燕麦，而她站在田埂上，也几乎没有挪过窝。

扛了先前拔的那两捆燕麦，甜妹也帮着拿了一点。我说你背着空背篓回去呢？她有些羞涩地看着我说：“没关系，没人管我。”我试探着说：“你跟着人跑了也没人管吗？”她一下红着脸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说：“不是不是。”田埂太窄，我就让她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息，我忽然觉得我们是多么不相称的一对啊！

到了路口，我立在柏油路上目送她回家。在暮色中，我分明看见她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而且在拐弯处站了很久、很久……

母亲又病了，发烧、恶心，打冷颤。天刚大亮，我便推了架子车，拉她到五里之外的诊所去看，这会儿，她还在炕上呻吟着。

大哥则找来轿夫，到庙上要了几道符，把寸把宽的小布条和小纸条烧成灰烬，然后合着香灰让母亲吞了下去。我反对，他们都不听，说你不信还让别人都不信？就是，我有什么本事能左右别人？

还是五月。

五月的沙枣花已经奔放地绽开了它的花蕊。金灿如阳光的沙枣花，芬芳而馨香，使我徜徉于慵懒午后，沉醉在夕阳西下的青草地。蜜蜂上下飞舞，像花的恋人，麦子正在出穗，马上就要扬花灌浆了，它们在微风的吹拂下，翻出一波一波的绿色麦浪。

在鸟的啁啾声中，我正要返身回去，却见甜妹也在附近转着。她毫不避嫌地给我递过来两枝清香袭人的沙枣花，说：“送给你！”

母亲病着，我的心情本来很压抑，但是在接过沙枣花的那一刹那，喜悦还是极快地占据了我的心房。因为旁边有人，我只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回到家里，我把沙枣枝插在一个装水的瓶子里，然后，身在花香四溢的陋室中，心便油然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感。甜妹，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心情，在一个人的屋子里，我忽然有些手舞足蹈，忍不住唱起歌来。杏花忙跑过来说：“妈在那屋病着呢，你还有闲情唱歌！”我赶忙掩了口，拿过一本书翻了起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辈子我好像就这德性。总是身不由己地放下正在做着的事而不厌其烦地走到公路上去张望；总是找着借口去挑水、去饮牲口，顺便在路过她家门前的时候看能否遇见她？其实我们昨夜才在一起玩笑过的，却感到好像已经分开了好多年……

我想到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对她而言，是一种青春期的挑逗，对我而言，则总有一种隐痛暗伏在身边。我思念她，却很快又想到她迟早是别人的，只要想到我对于她并不就是一切，我便知道她对于我也几乎等于零。

我以时光，换你倾城！

与其安宁地僵卧在无爱的砂岩上，毋宁碎了枝干长在沼泽里；与其享受不到阳光雨露的爱抚，毋宁变成蝙蝠扑腾黑夜——在诚挚的、相互的依恋之中，我能用我贫瘠的词语描绘出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能用我枯竭的心灵记住所有的过往。我知道我已经投入了我心灵的全部缱绻之情，而这颗心灵中的空虚却从来没有被好好地填充起来。我也清楚自己没有任何希望一辈子分享她的幸福，但就是管不住自己，非要往一条绝路上前行。

“你走在前边。”我喜欢从后边肆无忌惮地观察她的一切。

“我不走。”她似有觉察。

“一般出于礼貌，女士总是优先的。”

“我不！”她嘟起嘴撒起娇来。

“那我们同时走。”

“窄处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走一步算一步，生活到啥程度就咋样做人。‘今朝有酒今朝醉’么……”

“我说不过你……”到底还是两人并肩走着。在早晨，在静得连一丝风也没有的早晨，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走在初升的阳光中。中午提起她的小姨，她像讲故事一样，说小姨结婚十年了，还住着两个塌窑，又是犁地又是播种的，把人都苦成老太婆了。临了又补充一句：“我若到了那个程度，还不如死了去。”

甜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刘辛的几间破房又能比“塌窑”强多少呢？是她在让我清醒过来吗？要么她就压根儿没想跟我好，纯纯粹粹是跟我玩、跟我“实习”男女间的交往呢？

一往深里想，我就开始迷惑而痛苦。

黄昏下起了小雨。树叶婆娑，凉风习习，独自走到公路旁，见一辆一辆快速驶过的车子，溅起无数泥点，疯狂地经过我的身旁，走向看不见的远方。在雨中，人们都在往家赶，都在迫不急待地往目的地赶，而我身在家中又渴望着走出去，妄想把满身的孤独和空虚都抖得干干净净的。

身累心也累！看到活计干不到他人前头便心生焦虑。母病有所减缓，已能铲铲扫扫地劳作。忆往昔菜园，那还用我去操心锄草和种植？向日葵、豆角、葫芦年年都吃不完，园子里见缝插针地种满了各式蔬菜，今年却被荒了下来。母亲时常喊腰痛，俨然耕作多年的疲惫老牛，已没有心劲了，力不从心了。

《情意无价》全剧终。共36集，一集比一集好看。夜夜去婶子家追剧，不知道甜妹都看了没有？剧中有个小妹妹，极似甜妹的，活泼好动也带着些野性。“一个人在同一地方跌倒两次，这个人就该毁灭。”这句名言是不是有些偏颇且不去讲，单拿这几年我的痴情经历而言，便足可以在“毁灭”后头再加几个辅助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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