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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子刚考完试，就让她松快两天，这也没几件，我洗了就成。”于桂芬本来想让宁夏帮忙，但她知道宁夏对小女儿很有意见，两姐妹向来不和，就算她开口，宁夏肯定也不会洗！她索性啥也没说，自己咬牙洗着。宁夏看着她妈费力的拎着水桶去倒水，佝偻的腰都要断了，到底没忍住心疼，出来道，“算了妈，我洗吧！”她从于桂芬手里接过搓板，于桂芬高兴的不得了，站起来道，“成，那，那你洗，妈去给你们做饭！”她去削土豆，摘豆角，看到宁夏果然蹲在地上利索的洗着衣裳，心头高兴，忍不住絮絮道，“夏夏，你和小秋到底是亲姐妹，两姐妹有啥隔夜仇的？小秋性子有点傲，你是当姐姐的，平时多让着点她！唉，说起来最让妈省心的就是春子，她以前多爱护你们姐弟，从来就没和你们这些妹妹弟弟红过脸……”于桂芬长吁短叹，听她提到姐姐宁春，宁夏手顿住了。她想了一下道，“妈，我想抽个时间去看看大姐，也不知道她在陈家过的好不好。”她的姐姐宁春，前些年嫁到了有些偏远的陈家堡。那些年宁家日子正难过，为了不让宁秋和宁冬辍学，经人介绍，宁春自愿意嫁给了陈家堡的一个鳏夫，叫陈汉生，只为了那二十块钱的聘礼！陈汉生岁数足足比宁春大了十五岁，前头一个老婆得病死了，留下了三个还没成年的娃。那年宁春才刚刚十八，过了门就当了后娘！在宁夏的印象里，大姐夫陈汉生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上辈子宁春在陈家一直过的很艰难，替他拉扯大了三个儿子，可自己也因为操劳过度，早早就瞎了眼。可惜上辈子宁夏也过的艰难，根本没法顾及大姐，只在她眼睛坏了后去看过一次，看到明明才三十多岁就满头白发，看起来像老妪的姐姐，心酸的不得了。听到宁夏想去看大女儿，于桂芬眼神一亮道，“成，那你去看看吧，唉，说起来你姐姐也是个没福的，她要是再等两年，等到现在咱家日子好过了，哪能把她嫁那么个人……”于桂芬说着就抹起眼泪来，大女儿的婚事也是她心头的痛！如果不是没办法，谁愿意眼睁睁把如花的闺女嫁那么个老男人，一过门就给人带孩子！于桂芬进去做饭了，宁夏思索着什么时候去看姐姐，一边利索的把衣服都洗完了。只是她可不惯着宁秋，那些脏兮兮的内衣她毫不留情就全扔进了垃圾桶！宁秋直到中午才哼着歌兴冲冲的回来。于桂芬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给小女儿做好吃的，炖了鱼又烙了饼。只是她做饭不如宁夏好吃，宁秋和宁冬吃了几口就都不动筷子了。于桂芬一个劲儿的给小女儿夹鱼肉道，“多吃点，妈特意给你炖的，瞅瞅你瘦的。”宁秋立刻就把碗里最大的那块给母亲夹了回去，笑盈盈道，“妈，你也吃，这鱼炖的真好吃，还是妈妈的手艺最好！”宁家四个孩子，唯独宁秋最像父亲宁国兴，嘴甜的不得了，特别会哄人。她把不乐意吃的肉都拨到了她妈碗里，又抱着母亲的脖子撒娇道，“谢谢妈妈给我洗衣裳，辛苦妈了，等将来我挣了钱，一定好好孝顺妈，把妈接到大城市享福！”于桂芬被她哄的眉开眼笑，却还是拍着她的手道，“哪是妈洗的啊，那是你二姐给你洗的！你将来有了出息，最应该照顾的是你二姐！咱们这个家，现在全靠夏夏撑着，你以后出头了，可不能忘了姐姐知道吗？”借钱宁秋翻了个白眼，冲着宁夏冷哼了一声。宁夏吃着饭连头都没抬！指望宁秋将来照顾，那她还不如指望猪会上树！宁秋不想听母亲夸宁夏，转移话题道，“对了妈，明天咱们去坐席，你打算上多少礼钱？”于桂芬沉吟了一下道，“五块够了吧？”这年头人出门一般是两块，关系好的上个五块也差不多了。哪知道宁秋大惊小怪道，“啥？妈你就上五块？外人上五块还差不多，但你可是柱子哥的婶婶啊，自家人就拿这么点，不是让人笑话？”于桂芬犹豫道，“那你说拿多少？”宁秋转了转眼珠道，“你至少得上个二十……”她话音还没落，宁夏“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她看着宁秋，眉眼都冷厉了起来，“上多少？二十？你可真是大款啊！张口就二十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财神爷呢！”宁秋脸色难看的嚷了起来道，“咋了，我说的不对？咱们跟大伯母家可是亲戚，我听说三婶她们就上二十呢！我们上的少了，让外人咋说？”“谁有钱谁去上！反正咱家没钱，你要是有，可以自己掏！”宁夏不想再和她啰嗦了，起身就回了自己屋子，态度摆明了自己根本不会掏这份礼钱！等她一走，宁秋气的扔下筷子道，“妈，你看看她，什么态度！这是柱子哥结婚，是大喜事，她连一点钱都舍不得，让大伯母咋看咱家！”于桂芬也有些不赞同道，“五块就差不多了，实在不行咱就拿上十块钱，哪有上二十的？这也太多了！”“多啥？三婶家也出这么多，你要是只拿十块，不得让我奶又说你？再说了，这回我考上高中，咱家不得办酒席？你现在上的多，又有面子，到时候大伯母不得都还回来？”宁秋话一落，于桂芬就惊喜道，“你有把握考上高中？”宁秋得意洋洋道，“肯定能考上！我们老师说了，如果全班谁能考上，那也只有我了！”于桂芬喜的连连合掌道，“那可真是谢谢老天爷，咱家也能出一个高中生了！”只是想到钱，她又愁了起来，“可，可我手里只剩下十多块了呀……”“啥？顾……”宁秋刚说了一句，就瞅见旁边的宁冬，把话咽了回去，赶他道，“你吃完了吗？吃完了赶紧写作业去，磨蹭啥……”她把宁冬赶了出去，把屋门关上，小声和她妈嘀咕。“妈，顾哥哥那里不是还有钱？”于桂芬愁眉苦脸的从柜子里摸出包钱的手绢道，“只剩这么多了，你上次拿走了四十，这还是你姐给我的十块攒起来的。”宁秋忙抢了过来，手绢里一叠毛票，数了半天，最多只有十八块了。宁秋跺脚道，“只剩下这点了吗，那咱咋上礼啊？妈，要不你再跟宁夏要点？”于桂芬摇摇头道，“不可能！你二姐不会给的。”“那，要不我再去找顾哥哥借点，等奖学金下来一块还他……”“这能行吗？”屋里母女俩嘀嘀咕咕，宁冬趴在窗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清她们说啥，扭头就跑进了宁夏的屋子。“二姐，我跟你说，妈她们还是要给大伯家上二十块的礼！”宁夏吃惊道，“她们哪有那么多钱？”她每月给于桂芬的钱都是有数的，这么短的时间，于桂芬绝对攒不下二十。宁冬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宁夏一颗心就吊了起来。她怎么想都有些不安。于桂芬是个耳根子软的，基本没什么主见，宁秋却是个鬼心眼多的！这两个人凑一块，明天去了老宁家不定发生啥事呢！她想了想，就决定明天跟母亲一块过去，她得看着这两个人一些，别再让老宁家哄着答应了啥事！她却没有想到，下午，宁秋就悄悄溜出家门，直接去了宁冬学校。学校已经放假了，老师们都回家了，只有顾文西还住在学校后头一排简陋的宿舍里。午后时光静谧燥热，蚊蝇嗡嗡飞舞着，屋里只有顾文西一个人在伏案批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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