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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桂芬本来有些担心，说了几次她也不听，她没办法，只能天天守着门等她回来。哪知道女儿今天竟然还在外头喝了酒！看她一身酒气晃晃悠悠的往里走，于桂芬气的脸色都发了白，头一次疾言厉色的骂道，“你给俺站住！”宁秋扶住门框，只觉得头晕的厉害，干呕了几下。于桂芬快步走过来扶住她，气的一迭声的骂，“你这是去哪儿了？咋喝成这样？你像话吗？你才多大啊，又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学人家在外头喝酒！”宁秋满脸红晕，不耐烦的道，“行了，又没多大事儿，我回去睡觉了……”她甩开母亲，晃晃悠悠就要往自己屋子走。宁春听到动静出来，一眼看到她都惊呆了。宁秋穿着件白色的大衣，里头穿着艳粉色的毛衣，蓝色喇叭腿长裤，脚上套着一双小皮鞋，挎着个小皮包，打扮的时髦极了。就跟她在村里放电影时，看到的那些时髦女郎一个样！而且她还烫了一头大波浪卷，院子里明晃晃的灯光下，能看到她画了一脸浓妆，跟鬼似的！这几天宁秋走的早，宁春起来时就没见到她，怎么都想不到才十七八岁，还是个学生的妹子能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宁秋晃着进了屋，把小皮包往炕上一扔，双手大瘫躺在炕上，嚷嚷道，“妈，给我打洗澡水，我要洗澡……”宁春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看见妹妹的样子皱起眉头，问她妈道，“她这是上哪儿了？”于桂芬根本顾不上答话，忙着给小女儿脱衣裳脱鞋。她本来还气女儿没分寸，看她这样子又忍不住心疼，絮叨道，“你还洗啥澡？头晕就先睡吧……”“不，我要洗澡，我都脏死了，你去给我烧水……”宁秋像是醉的厉害，推着她妈出去。于桂芬没办法，只能连连应道，“好好，俺给你去烧水……”宁春看妹妹实在不像话，眉头都皱成了一团，上来拽起她道，“你说话！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喝成这样子？”宁秋斜觑着她道，“要你管！”她冷哼道，“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离了婚的破鞋，少在我跟前摆谱！”这话一出口，宁春的脸色就变了。这年头离婚的女人被人瞧不起，她自回来后，村里自然不少闲言碎语。但她轻易不出门，外头的嘲笑辱骂她也听不见，但她从来没想过，会被亲妹妹这样当胸口捅一刀，当场骂她“破鞋”！于桂芬的脸色也变了，咋都没想到小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只以为她醉的厉害，忙不迭的推她上炕道，“你瞎说啥？你赶紧给俺上去，不许再胡说八道了……”宁秋哼哼道，“我又没说错，她本来就是……”于桂芬慌忙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胡话了，看着大女儿头疼道，“你妹妹醉了，你别跟她计较，她都这样了，你还跟她说啥，有事明天再说！”宁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剧痛，看着宁秋道，“俺只问她一件事，俺屋子里的衣料，你是不是拿了两套？”这事压在她心头一天了，好不容易等了宁秋回来，虽然她这个样子，但她也是要问清楚的。如果是清醒时候，宁秋是决不会承认的！但她现在头晕脑涨，酒精让她十分兴奋，嘴也管不住了，一把推开母亲的手，咯咯笑道，“没错，是我拿的，那又咋样！”听她亲口承认了，宁春对她最后的一丝期待都破灭了，气的手都发抖道，“你拿你二姐的衣裳干啥？你不知道那是要卖的？”宁秋轻嗤道，“能干啥？当然是卖钱了，她能卖，我咋就不能卖？凭啥只能她一个人挣钱？我也要挣大钱……”她打了个酒嗝，脚下踉跄了一下。宁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的心底，这个最小的妹妹虽然骄纵了一些，但本性不坏，而且是全家最聪明好学的孩子。她一直记着前几年家里条件不好时，宁秋学习十分刻苦，所以她和宁夏几乎把全家的担子都挑起来了。两个姐姐拼命的下地干活儿，就是为了多挣点钱，把这个最小的妹妹供出来。可以说，宁秋是全家的希望！可她万万没想到，宁秋的性子居然变了这么多，偷了二姐的衣裳不说，还理直气壮的说要挣钱。可要挣钱，她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却去偷自家人的东西！还说凭啥只有宁夏能挣钱，光这一句话，这心眼就不知道歪到哪儿去了。于桂芬不知道两姐妹在说啥，却能听出是宁秋拿了两套宁夏的衣料。她不知道宁夏的衣裳能卖多少钱，觉得这不是啥大事，忙冲宁春道，“行了，有啥话明天再说，你妹子都醉成这样了，她都不知道她自己说啥……”然而话音没落，她就看到长女眉眼都凌厉了起来，上前抬手，在宁秋还没反应过来时，照着她的脸就狠狠甩下一个巴掌！屋里清脆的巴掌声打的几人都愣住了，于桂芬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向长女。宁春头一次这么的声色俱厉，一贯温柔的眉眼像含了刀锋，一字字道，“俺告诉你凭啥！凭那是你二姐的东西！凭你根本没资格动！凭你上了这么长时间学都学到了狗肚子里，你偷别人的东西还有理了？想挣钱不靠自己的本事，靠偷自家人的东西，这是谁教给你的本事！”于桂芬本来还想骂长女几句，却被宁春的气势吓住。而宁秋呆呆的捂着脸，等反应过来眼睛一瞬间就变的血红了，尖声叫道，“好啊，你打我！你们都敢打我！你以为你们是谁？我跟你们拼了……”她像疯了一样扑了过来，伸手就朝着宁春的脸颊上抓去。宁春长这么大，哪里跟人动过手，被妹妹气势汹汹的扑上来，躲闪不及脸上被抓了好几道。脸皮火辣辣的痛着，宁春的头发都被宁秋扯住了。出事宁春是长姐下不了手，但宁秋可没顾忌，红着眼睛又抓又挠。于桂芬都快急疯了，冲上来就掰小女儿的手，急道，“你这是干啥，秋儿，赶紧松开！”宁秋血红着眼睛，酒醉之下情绪激烈到了顶点。之前宁夏打过她，如今连她最瞧不起的最没文化，还离了婚的大姐都敢对她动手！她彻底气疯了，不管不顾的使劲揪着宁春的头发，劈头盖脸的打过来。嘴里嘶声裂肺的哭骂着，“我打死你们！你们就看不得我好！我没你们这样的姐姐！”于桂芬掰扯不开，也跟着挨了几下，屋子里正乱成一团，冷不丁外头宁冬披了褂子跑了进来，一看到这个场面一股血就冲上了头顶。他本来已经睡下了，听到这屋的动静不对，赶忙跑了过来。一眼看到三姐跟疯了一样撕打大姐，他气红了眼睛，上来就朝着宁秋狠狠一推。他跟个小牛犊子似的，一股劲冲上来，宁秋被推的一下子朝后倒去，差点没磕在炕沿上。于桂芬赶忙上前扶住女儿，着急道，“秋儿……”宁冬跑过去扶住大姐，一迭声的叫，“大姐，大姐，你没事儿吧？”宁春扶着弟弟的手站稳，眼圈都红了，她紧紧咬着牙，不让泪水落下来。她的头发被扯的乱七八糟，脸颊处火辣辣的疼着，用手一摸，蹭了一手血沫子。宁冬惊叫道，“大姐，你脸流血了！”他转过头，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宁秋，气的眼睛都血红了道，“你敢打大姐，我跟你拼了！”他一头就朝着宁秋冲过来。宁冬可不是两个姐姐，已经快十一岁的男娃壮实无比，个子都快比宁秋高了，一脑袋冲过来，顶的宁秋四仰八叉就倒在了炕上。腰磕在炕沿上，疼的她脸色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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