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章珏看着沈沨与文逸一唱一和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光彩,缓道:“石砚跟着文生的人去取香,石台跟着沈生的人去取书。”“是。”“云朗与石砚从衡州快马来回怎么着也得一日,请先生见谅。”文逸平复了心情,向章珏规矩行礼,“不过在真相大白之前,学生自请监禁。”章珏点了点头。夜里,文逸躺在床上打着呼噜。一个黑衣人闪进了他的房中,拿出了一块砚石在文逸挂在一边的外衣上剐蹭。“鱼上钩了,还不收杆?”文逸一笑,坐起了身。应当在取苏阿香路上的云朗与石砚带着人从房中闪出,将措不及防的黑衣人按倒在地。文逸将黑衣人带到正厅时,沈沨也在厅中,本应在取书路上的江流与石台也在,身边押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学子。沈沨和文逸相视一笑,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罩,正是吕蒙之。吕蒙之一时慌张:“先,先生。”章珏捧着茶坐在座上:“这便是你二人给老夫的答案?”文逸笑着行礼应道:“回先生,正是。学生也不知吕同砚这身打扮大半夜跑到学生房中意欲何为,若问明白,想必就真相大白了。”吕蒙之咬着牙不答话。“哦,在下知道了,是不是觉得在下身上肯定没有昌陵砚的味道,急于趁着明日苏阿香送到之前栽赃给在下呢?”文逸一脸天真问道。“那这样我也会染上!我图什么?”吕蒙之反驳道。还没等吕蒙之说完话,沈沨便抢过了他手中之物,是一块未经打磨的墨色砚石:“吕同砚是不是想着明日先验文逸,文逸身上香气四溢,那自己就可以跟着掩盖了?”沈沨不紧不慢道,嗅了嗅砚石,笑着双手递给了章珏:“先生请看。”章珏接过砚石,检查过后点头道:“正是昌陵砚。”“而在下从浴房带回来的这两人,洗浴时竟然用完了一整包皂豆。恕在下冒犯,女子洗浴尚且用不了这么多,二位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想洗去什么味道,以防明日呢?”沈沨不紧不慢分析完,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人淡笑道:“你二人说出实情,尚可向先生求得一丝宽容。”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吕蒙之。吕蒙之瞪了回去。看到这一幕,章珏已然知晓了真相,对文逸和沈沨道:“你们的清白,老夫自会还给你们。只是老夫尚有一问,亡母对香料涉猎广泛,老夫自以为通晓其理。关于昌陵砚与苏阿香之事,老夫闻所未闻。《摘香志》一书,不知沈生有机会可借老夫翻阅几日?”文逸“嘿”的一声笑出了声,又连忙噤了声,看起来憋笑憋得十分难受。沈沨却淡定了许多,向章珏行了大礼:“学生有错,学生骗了先生,《摘香志》为学生杜撰而已,以学生浅薄学识,亦从未听闻昌陵砚与苏阿香之事。”章珏愣了愣,一时有些发笑,摇了摇头:“你们二人且回去吧。”两人规矩行礼,退了出去。四“先生!他们,他们竟然敢诓骗您!”吕蒙之紧张地看了一眼章珏。“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罢了。”章珏抿了一口茶,“你们三人,每人写一份千字悔过书,明日送到我这里来。要求互文对仗,八股格式。不许别人代笔。”“若是不符合老夫的标准,便收拾东西回家去。”三人见章珏不欲发作,连忙答应下来,匆匆离开。“你可都看到听到了。”章珏放下茶盏,对不远处的屏风说道。章曈走了出来:“侄儿对叔父甚是失望。”“甚是失望?”章珏轻笑看着面前倔强的少年,“如今章家子孙稀薄,孙辈只有你一个,自小便被千恩万宠养大,就算出门大多人也会因为你爹的缘故尊称你一声‘章小公子’。你自然不知道嫉妒,不知道平常人家之间的勾心斗角。”“那又如何?叔父错了便是错了,叔父敢说今日早上没有相信吕蒙之的一人之言吗?若不是沈大,文二郎就已经被叔父冤枉回家了!”章珏摩挲着梨花木椅的雕花把手:“我本不欲让文二回去,只想借此事给他个教训。他在县学中行事过于惹眼,既无显赫家世撑腰,必有灾殃。”“叔父心里就只有家世!文二虽出身商贾,却机敏善学,成绩亦是不错,比那自傲的吕三公子不知强了多少倍。若因叔父故,吕三做了官而文二失意落选,岂不成了北昭憾事?”章曈气得面红耳赤。“叔父为何因为一个家世就对文二有如此大的偏见?”章珏看着满身少年意气的侄儿久久不语,半晌方叹了口气:“你少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并未因文二出身商贾便看不起他,我识人辨物皆从其文,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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