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越过人踏入府去。
却又顿在门口不再前行。
片刻后,认命般回头。
府门外,寥寥星辰投下微弱的光,两丈远的道路上,能看见一点她的轮廓。
瘠薄如尘埃。
风吹过,拂起她衣裳一角。
若非知晓她倒下去,便不会觉得那处真躺着一个人,只以为是一件破败的衣衫。
纵是这般看着,他也觉得她已经形魂俱灭,散在风中,看不见即将亮起的天光。
像极了那一年,他在长安城郊别苑的废墟里,徒手扒开一层又一层灰烬,找不到完整的她。
从此,生命一片灰暗,不见光芒。
于是他走出去,将她搂回了家。
许是染了风寒,她有些发烧,人不甚清醒,贺兰泽给她灌了药。
她朝里躺着,对着床壁蜷缩在一角,时不时哆嗦战栗。
额头渐烫,手足却冰凉,半点逼不出汗。
贺兰泽没忍心,给她裹紧了被子,想抱着她发身汗。
他一贯喜欢面对面相拥,因为能看清彼此面容。
但是她又喜欢朝里睡。
是故以往,都是她睡在外侧,他睡里侧,如此两厢圆满。
这会,他也实在没有力气再翻动她。
只合衣上榻,在背后伸手圈住她。
又低声哄她,“别怕,没要扔下你……”
无力、虚弱、昏迷中的人,在他近身的一刻,似是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微微舒展了身体,慢慢地呼吸都匀称平缓起来。
然而,他才生出一点小小的自得,却不想被她猛地一下推开了。
原来片刻前落入他眼底、他以为的安宁,是为了蓄足力气推开他。
贺兰泽一把掀了被褥,直将双眼欲睁未睁、目光飘忽的人盯了半晌,终于甩袖离去。
谢琼琚存着一点意识,也一直记得贺兰泽立在床榻前看她的眼神。
她想和他说,不是故意要推开他。实在是,那样紧的拥抱里,尤其她看不清面容的时候,她便总觉的是谢琼瑛。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怎么就在床帏之间,会想起谢琼瑛,想起世人眼中、她的胞弟呢?
她要怎样解释?
她想,用力地想。
头开始一阵阵痛,眼皮耷下去,吐不出一个字。
就听到他抬步离去开门又关门的声响。
“砰”的一声。
很重,回声阵阵,缭绕不去。
她有些被吓到,攥着被褥僵了许久,脑海中嗡嗡作响。
连日奔波久。
谢琼实在太累,纵是一昼夜后退了烧,她也依旧浑身无力。又挂念着皑皑,一颗心跳得急速,连带着头也时不时胀疼晕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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