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吴老爷好不容易早归了一回,却是将吴夫人叫进了书房,两人关门密谈。
&ldo;扬州局势恐变,你带着儿女们赶紧离开罢。&rdo;吴老爷坐在红木圈椅上,像是一座山,只是山不会透露出他脸上的那些愁绪。
&ldo;老爷此话怎讲?&rdo;吴夫人错愕。
&ldo;楚王与刘宋王必有一战,吴家便是楚王给刘宋王的下马威。&rdo;吴老爷盯着面前的一扇门,眼睛里透出了几分幽暗。
&ldo;可是因为我姐姐的原因,所以楚王将吴家划入了刘宋王的阵营?&rdo;吴夫人顿时反应过来。
吴老爷沉重地点点头:&ldo;吴家上下恐不能保全,趁楚王还没有对我们动手,你带着孩子们赶紧离开扬州城。&rdo;
&ldo;不可!&rdo;吴夫人一口回绝,她上前一步挡在吴老爷的面前,两人隔着一张桌案,吴夫人道,&ldo;吴家不能散,咱们世世代代居于扬州,绝无离开的道理!&rdo;
&ldo;时移势易,若不走咱们都只有丧命!&rdo;吴老爷咬紧了牙齿,瞪着吴夫人,&ldo;此时走,带着吴麟一起离开,兴许还能保住吴家的一丝香火。&rdo;
&ldo;儿子保住了,那老爷呢?&rdo;吴夫人眼眶含泪,她绕过桌案走到吴老爷面前,弯腰蹲下,握着吴老爷的手,&ldo;老爷才是家里的顶梁柱,才是吴家的定海神针。麟儿他什么都不懂,他支撑不起这个家的!&rdo;
吴夫人泪水盈盈地注视着自己的夫君,吴老爷回头看向这个他娶了二十几年的夫人,心底头一次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ldo;夫人……&rdo;
&ldo;老爷,咱们吴家上下,共进退。即便是要死,我也要与老爷死在一块儿,如此才不负咱们夫妻当初生同衾死同穴的诺言。&rdo;吴夫人握着吴老爷的手,抚在自己的脸胖,热泪滚落在他的手背,他被烫得心头一片火热。
&ldo;此生得夫人为妻,大善!&rdo;吴老爷眼眶一红,伸手回握住吴夫人的手。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人到中年,竟还有一人与自己海誓山盟,幸不负此生啊……
自书房交心以后,吴家夫妇感情更胜从前,吴老爷一改往日对夫人的偏见,遇到棘手的事也愿意跟她商讨一番,听取她的意见。
这边,前脚吴老爷才满腹愁思的离开,后脚陈嬷嬷便上前称赞:&ldo;夫人的手腕,更胜从前了。&rdo;
吴夫人依靠在软塌上,勾唇一笑:&ldo;并未是我老寿星上掉,活腻味了。而是此等机会再不把握,恐怕我这一辈子恐怕就被窦英华压在掌心之中了。&rdo;
&ldo;夫人刚刚劝老爷假意投靠楚王,谋得生机……&rdo;
&ldo;什么假意?只要把金银财宝一送出去,不就成了真心实意?&rdo;吴夫人微微一笑,抬起手腕翻看自己的玉镯子,&ldo;到时候楚王若打胜了,还怕没有吴家的立锥之地吗?&rdo;
&ldo;只是这样一来……&rdo;窦家姐妹就彻底站在了两个阵营了。
&ldo;姐姐她聪明一世,未曾算到我这一步棋罢?&rdo;吴夫人嘴角藏笑,眼底闪烁着精光。她前半辈子都是在为窦英华铺路,就连自己的亲生孩子也……如今釜底抽薪,看她窦英华能得意到几时了。
&ldo;老爷投靠楚王未必不会传到刘宋王那边去,如此一来,侧妃娘娘那边……夫人可要解释一番?&rdo;陈嬷嬷忧心道。
&ldo;自然。&rdo;吴夫人抬了抬下巴,神色高傲又胜券在握的模样,&ldo;让冬儿把笔墨备好,待我亲自修书一封给娘娘好生……解释解释。&rdo;说完,她唇角一抹笑意露出,似得意也似嘲讽。
而吴老爷从夫人那里得了一主意,思来想去却不能定夺,刚好此时与他交好的谢家旗帜鲜明地投靠了楚王,这让吴老爷一下子就拿定了主意。谢家百年望族,根基深厚,尚且要审时度势避楚王之锋芒,吴家不过是商户而已,岂敢公然与楚王叫板?正如吴夫人所说,卧薪尝胆,方能成就大事才对。
这下吴老爷打定主意,一边亲自修书向刘宋王解释其用心,一边为楚军送去不少军资,求得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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