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中先是充满了诧异和费解的神色,片刻后又渗出了十足的忧虑和惊恐。我被那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便忐忑问道:&ldo;怎么了?&rdo;
吴警长反手把灵牌扣在了桌面上,似乎生怕我看到了灵牌上的字迹。然后他冲我一摆手道:&ldo;你先出去吧,到院子外面等我。&rdo;
这次我可不那么听话了,我一边追问:&ldo;那上面写的什么?&rdo;一边迈步就往祭台走去。
吴警长伸手往我一指,低喝道:&ldo;站住!&rdo;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十足的不容违抗的气势。我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住了脚步,竟无法再往前分毫。
&ldo;到外面等我。&rdo;老头又强调了一遍。我和他对峙了片刻,终究还是败在对方那凌厉的目光之下。没办法,我只好垂头丧气地转过身,独自走到了院外。
老头继续在院子里四下查看,而我只能徒劳站在院外张望。这样过了有十来分钟,我忽听得身后一阵脚步乱响。一回头,却见有七八号人正簇拥成一团,沿着小路快步而来。
当先一人长衫布鞋,风度儒雅不凡,但我看在眼里却顿生厌恶之感,因为这人正是楚云的丈夫凌沐风。在他身后跟了两三个闲散男子,另有四名身着制服的警察。这帮人走到距我十来米远的时候,其中一名男子抢上一步,指着我大喊道:&ldo;就是他!&rdo;
我认得那男子正是昨夜盯我梢的那位,听到他的喊声之后,那四个警察立刻向我扑了过来,我看到和我打过两次交道的胖瘦警察也在其中‐‐这下我在峰安镇上的苦主们可算都来齐了。
看着他们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我一边下意识地往后撤让,一边叱问道:&ldo;你们要干什么?&rdo;但那几个警察根本不理我,他们一拥而上,将我按了个正着,那意思像是要抓犯人似的。我一看情势不妙,连忙扯起嗓子呼唤救兵:&ldo;吴警长,吴警长!&rdo;
&ldo;干什么呢?&rdo;老头应声从院子里踱步而出,板着脸过问。
瘦警察上前行了个礼道:&ldo;有人报案说孟婆子被人害死了,我们赶过来缉拿凶犯。&rdo;
吴警长指着我问:&ldo;谁告诉你们他就是凶犯?&rdo;
瘦警察一愣,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他转过头去,求助似地看着不远处的凌沐风。
凌沐风款步上前,先冲老头一抱拳道:&ldo;吴警长辛苦了。&rdo;态度彬彬有礼
吴警长不冷不热地瞥着对方,回复说:&ldo;份内的事,辛苦也是应该的。&rdo;
凌沐风又道:&ldo;听说孟婆子被人害了,可有此事?&rdo;
吴警长&ldo;嗯&rdo;了一声:&ldo;我正在勘查现场,你们这般闹哄哄的却是干什么?&rdo;
凌沐风一指我说道:&ldo;有人作证,说这位冯先生昨晚是最后一个和孟婆子接触的人。凌某由此推想,孟婆子为何遇害,为何人所害?这些事情冯先生应该是最清楚的。因此我就到警所报了案。这几位警官也是办案心切,唐突抓人,倒是冒犯了。冯先生,凌某在此向你赔罪。&rdo;
说完这话,凌沐风当真向我躬身一揖。我只&ldo;哼&rdo;了一声,不搭理他。
凌沐风起身之后又道:&ldo;只是昨晚之事,凌某还得请教冯先生:你和孟婆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孟婆子一早便横尸院中?&rdo;
&ldo;我怎么知道?&rdo;我没好气地瞪圆了眼睛,&ldo;我走的时候孟婆子好好的。是你手下那两个人在这边呆了整整一夜。怎么回事?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rdo;
&ldo;你这话什么意思?&rdo;昨晚那两人从凌沐风身后跳出来,指手画脚地嚷嚷起来,&ldo;我们俩一直在外面呆着,根本就没进过院子。你说你走的时候孟婆子没事,有谁能证明?我们俩可是亲眼瞧见了,你昨晚最后一个走,今天又是第一个来。要说孟婆子的死跟你没关,谁信啊?&rdo;
凌沐风等那两人把一番话说完了,这才装模作样地摆手道:&ldo;你们不要吵。吴警长在这里,一切当由他决断。&rdo;
于是一干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老警察,颇有点逼宫的意思。老头默然沉吟片刻,终于挥挥手道:&ldo;你们先把他带回警所,好好看管‐‐等着我回来审他。&rdo;
我一听这话就急了,伸长脖子对那老头喊道:&ldo;你怎么能相信他们的话?他们都是一伙的,这明显是嫁祸栽赃嘛!&rdo;
&ldo;现在你的嫌疑的确很大,我当然得采取一点措施。如果不是你做的,总能还得你的清白;如果真是你做的,那你就得认罪伏法,谁也保不了你。&rdo;吴警长说完这话,竟一个人又回院子里去了,全不管我怎样的挣扎辩白。
瘦警察这会又踱到我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ldo;吴警长的话你听清楚了吧?行了,配合点,跟我们走一趟吧。&rdo;
四个人团团围着我,我知道就是反抗也毫无意义。只能喟然一声长叹,跟着几个警察往镇上警所而去了。
第十章死亡时间
公历九月二十。
到了警所,我又被锁进了昨夜呆过的那间牢房。我挂念着吴警长那边的进展,无心安坐,只在房内不停地焦灼徘徊。这一等便是好几个钟点,眼瞅着时近晌午,我的肚子有点顶不住了,咕咕地饥叫起来。为了节省一点体力,我便走到那张破床上躺下。我看似闭起了双眼,但思绪却未有一刻的停歇。
又不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门锁响动。我应声从床上坐起,却见那一胖一瘦两个警察开门进来,瘦子冲我一招手说:&ldo;走!&rdo;
我问:&ldo;去哪儿?&rdo;
&ldo;哪那么多废话?跟我走就是。&rdo;瘦子很不耐烦地斥道。他的同伴则抢到我身边,使劲拧住了我的胳膊。于是瘦子在前面开道,胖子押着我,我们一行三人出了牢房,往东略走了几步,然后一拐弯,钻进了另一间屋子里。
那屋子比牢房稍微大点,屋子中央是张长桌,桌子的一侧并排摆着两张太师椅,椅子上坐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正是吴警长,另一个倒不认识。那陌生人看起来四十来岁,长得白白净净的,他捧了个茶壶嘴对嘴地喝着,气度悠闲。
桌子对面则是一长溜的板凳,板凳上已坐了一人,那人我也认得‐‐正是昨晚盯我的梢,后来又跟我拳脚相交的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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