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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这一步惊醒了在场之人。江逐水回过神，看见肩舆的纱帐飘起一个角，又落下。

从这极小的间隙，他终于见到了涿光山主。

任白虹坐得极端正，方才动过的左手规规整整置于膝上，神情庄重如设宴宾客。

但他又是瘦的。

极瘦。他上身挺直，像一柄不折的剑，以剑为骨，在骨之外，只裹了一层皮，中间几乎见不到血肉存在。

他的面孔也瘦削，因过于瘦削，眼睛便显得有些大，在纱帐掀起又落下的瞬间，他眼珠转动，似与江逐水对了一眼。

那眼与他的形貌不符，像日火坠在潭下。

江逐水见过沈鸣的白虹贯日，然而那一剑带给他的，甚至不如这随意扫来的一眼。

任白虹其人，便是活生生的白虹一剑，是任何人都无法复刻的神话。

因而他只是随手拉了一把，便将人带离了剑意包围。

卜中玄心有余悸：&ldo;多谢师兄。&rdo;

纱帐只余微微晃动，里面人道：&ldo;你我何需客气。&rdo;

何一笑一剑落空，理智回笼，&ldo;锵&rdo;地青娥回鞘。

&ldo;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rdo;

卜中玄脸色微白，话语却如常：&ldo;若没听明白，你又为何对我出手？&rdo;

何一笑冷哼：&ldo;我出剑只看心情，哪有那么多原因。&rdo;

&ldo;果真如此？&rdo;卜中玄道，&ldo;难道不是心虚？&rdo;

何一笑拂袖：&ldo;你先将话说明白，我耐性不好，任白虹也只能救你一回。&rdo;

江逐水心乱如麻，想起当日邢无迹所言，隐约明白对方话里意思，不由看向师父，只见得一个侧脸。又去看秦铮，发觉师弟正盯着卜中玄，面色虽难看，但也没几分惊讶。

而姑she二人置身事外，除微有疑色外，并无大震动。

这一圈看下来，江逐水莫名生出了一种隔离感，仿佛一时离这事远得遥不可及。

他应当是当事人，这时却成了不相干的人。

&ldo;好！那我便明说！&rdo;卜中玄抬起下巴，&ldo;何一笑，你难道没将这徒弟带上过床吗？&rdo;

他本就生得高大，这么一来更让众人看不清他神情，何一笑身量也高，相较仍有不足，必得仰视。

&ldo;荒谬！&rdo;何一笑怒极，厉声呵斥。

到了这时，卜中玄消了方才那剑给他的影响，言行愈发镇定：&ldo;你何一笑从来不是什么心有大义的人物，却以重伤之身守狱法山近三十年，若非为了江卧梦，怎会如此？当年他成了婚，你仍未断畸恋，受他临终嘱托接下山主位置，呕心沥血保下这份基业。&rdo;

他停了片刻，又道：&ldo;你嫡传弟子七个，唯独偏疼大弟子，若说没有特别缘故，自然不可能。瞧他与江卧梦形貌相似，原因还瞧不出吗？名为师徒，实际……呵，你们躲在屋里做过什么，谁不清楚？&rdo;他笑道，&ldo;你师徒同为男子，又做下这乱伦之事，传扬出去，都要身败名裂。尤其你这徒儿，既入你房帏，这辈子也无颜见人了。&rdo;

所谓身败名裂、无颜见人之类的话，未使得江逐水生出惧怕。然而他的心还是跳得愈来愈快，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将出去。师父没有说话，他却有了预感，心道――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32、

随即他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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