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阡想了想,还是有礼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叫救护车吗?”“没事,真不用,谢……”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青年一眼,然后猛地愣住。他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极耀眼的光亮,似是伴随着激动蜂拥而至的狂喜。“小飞!小飞!你终于回来看爸爸了吗?!”他大跨步上前,早已被病痛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身体竟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双手犹如铁钳一般紧紧的扼住青年的小臂。卫阡的目光一下子便冷了下来,落在那双蜡黄干瘦的手上,幽深的,像濒临毁灭前的夜空。中年男人却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仍拽着青年的小臂不发,目光投注在虚空中的某个点上,絮絮叨叨的说:“小飞,你跟我回家,你妈病了,爸爸给你做饭吃,你不是最喜欢吃红烧肉了吗?爸爸学会了,爸爸给你弄,你妈想你啊,我们都想你啊……”“这位先生。”卫阡突然出声打断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顿,下意识的挪动眼珠,却在对上青年的黑瞳时,毫无防备的坠入了一个辽阔无垠的世界。那是一片找不见尽头的冰原,充斥着无声无息的寂静,天空的光再璀璨温暖也无法给人一丝慰藉。就像是死亡离去后的安葬之地,也像新生前的炼狱。但他隐约听见了极其狠厉的声音,近得仿佛有不知名的怪物在他的脑海中嘶吼。中年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愈加苍白,隐隐泛着青紫色。 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想要松手却被青年大力抓住。卫阡轻轻的笑了笑,继续道:“你认错人了。”疼痛自骨头里蔓延开来,眼泪决堤般的涌出,中年男人一动不敢动的痛哭哀求道:“是!是我认错人了!请你,不、请您饶了我,饶了我吧!!!”青年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半响,青年撤开手,唇畔带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浅淡笑意。他说:“请走好。”说完便转身离去,不愿再多做牵扯——他的雇主已经等在门口了。而让雇主久等显然有违他的尽职尽责的职业观。中年男人瘫软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僵硬无力的腿站起来,扶着墙,一步步朝小区外面走。他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小飞呢?你可不能食言啊!”身着异族长袍的男人转过身,银制的面具上霎时滑过一道流光。他开口,声音粗哑:“你做得很好,我可以给你一个别的选择。”他伸出一只手,戴着黑色的手套,两指间夹着一张支票,“收下这五百万,还清债务后足够你们安享晚年。”中年男人咽了下口水,眼里透出几分渴望,却如同风中的烛火,在转瞬间熄灭。他连连摇头,说:“我不要钱,要小飞,要小飞回来。”巫弈卿冷笑一声道:“这不是他第一次犯罪,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的恶已经深入骨髓。现在打架斗殴刺伤他人,而在未来,他将犯下更深重的罪孽。”“准确的说,他是你们家的灾难。”中年男人咬紧牙,固执道:“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能放弃他。”巫弈卿叹了口气,说:“你们的爱沾着致命的毒,这或许是我穷尽一生也制不出的药。”他摆摆手,一边转身一边说:“我让人把他送回家了。”身后传来中年男人喜极而泣的感谢声,然后是逐渐跑远的脚步声。巫弈卿面容沉静,那双黑沉沉的眼里无波无澜。他没走多远,来到一辆外观低调的汽车旁边,拉开把手,动作利索的钻了进去。那辆车立时便发动了。像是怕被人发现。巫弈卿闭上眼,靠在皮质上佳的椅背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讽笑意:“慌什么?都说了他发现不了。”席钰没理他,坚定的踩下油门。他开得很快,几乎是迫不及待般的到达了先前定好的转接地点。“我给你的那块镜子一定得收好,不要摔碎,不能被其他人发现,更不能被你未来的媳妇发现,不然后果自负。”巫弈卿也不多做停留,嘱咐了一句后便跟等候在一旁的人走了。他得回去守着新到的那批小宝贝。想到这儿,他不禁勾起一抹欣悦的笑,却被面具完美遮掩。而席钰则立即从衣物内兜里拿出一个锦袋,然后小心翼翼的从里边提出一个边角圆润的四方镜。他拿稳镜子,默念巫弈卿教授的法诀,一阵如雾气般飘散的波纹荡开,那容貌稠丽的青年便出现在了莹莹光华之中——他在笑。席钰深呼吸,直到感受到了轻微的眩晕感才将那口气吐出来。他隔着冰冷的镜子,隔着难以触及的时空,伸出手,轻轻地抚上青年白皙的面庞。“为什么总对着别人笑呢?”席钰喃喃道,眸色渐深。……再等等吧。他眨了眨酸涩的眼,幽幽地叹息一声。……卫阡照例递给江辰鸿一杯茶,支着下颔,静静的望着他。江辰鸿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他抿了口茶水润嗓子后才道:“你今天来得晚了些。”卫阡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在路上耽搁了会儿。”江辰鸿看着青年,专注得像是要将其洞穿。卫阡的嘴角往上扬了扬,任他观察,不避不闪。忽而,江辰鸿瞳孔微颤,忙掩饰般垂下眼眸。他沉默了会儿,问:“谁惹你生气了?”卫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顿了顿,青年直起身,眉眼稍弯,问道:“你方才看见了什么?”江辰鸿纠结了下,还是坦诚道:“毁灭与救赎。”“这样啊。”卫阡点点头,对他的看法不予置评。“有目标了吗?”青年突然语焉不详的问道。江辰鸿愣了下,然后答道:“有,就是严艺的那个女学生。”卫阡:“查清楚了?”江辰鸿:“查清楚了。那名女学生名叫蒋淳,虽然债务已经还清了,但她的父亲是赌鬼,母亲性格懦弱、视丈夫为天,往后会发生什么是个人都猜得到。”“昨晚你去参加拍卖会,”他瞥了眼青年手腕上的玉镯,“我收到消息,蒋淳的父亲又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联合她的母亲想要故技重施却没有得逞,所以……”江辰鸿停住,眼里流露出几分厌色。他抿了抿唇,委婉道:“他们计划今天晚上找几个混混把蒋淳绑了,拍下不雅照片作为威胁。”卫阡怔住,随后有些惊讶的问道:“蒋淳,不是他们的亲子吗?”江辰鸿嗤笑一声道:“虎毒不食子,但仍有例外,何况更为复杂的人类。”“血脉只是一根相连的线,坚韧与否、断裂与否,皆取决于双方的所思所念和一言一行。”“可以说最牢固是它,最脆弱,也是它。”卫阡若有所思的颔首以示赞同,并问道:“你准备怎么做?”江辰鸿笑笑,竟有种别样的温柔。他说:“从始至终,我只选择了一条路。”他看向青年,向来阴郁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你要跟我一起走下去吗?”卫阡俯身,缓缓贴近他。江辰鸿眼里装满了青年如画的面容,渐渐浮现出病态似的痴迷。“我遵从您的意志。”他在他的耳畔低语道。像一阵清风,江辰鸿恍惚间想到了故土。不对。他摇了摇头。——那是怀念。江辰鸿瞬间从令人迷失的温软中挣脱出来,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问青年曾对谁说过这句话?还是问那个人对他到底有多重要?何必呢。他的眼眸慢慢地暗了下去,似沉沦进了无底的深渊。卫阡将他的改变看在眼里,却只是轻声笑了笑。他问:“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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