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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马里克走到单身军官宿舍想叫醒基弗，但那位小说家哼哼着说：&ldo;1点钟在圣&iddot;弗朗西斯饭店吃午餐时见。&rdo;立即又顽固地酣然入睡了。于是这位中尉便换上一身蓝色军装搭公共汽车进城去了，他那身军装虽然刚刚洗过，却仍有一股难闻的樟脑味。

旧金山是他童年时的故乡，自从&ldo;凯恩号&rdo;军舰在金门大桥下驶过的那一刻起，他就充满了思乡之情。但当他再次走上市场街时，他却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他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着消磨时间，一直到下午1点。

基弗正在圣&iddot;弗朗西斯饭店的大厅里等他，垂着头，弯着腰在一张扶手椅里坐着，显得苍白而瘦弱。他们进了那间装饰豪华的餐厅，吃了一顿丰盛昂贵的午餐。那位小说家坚持要叫一瓶香槟酒庆祝他们暂时摆脱奎格而获得的自由。马里克认为那香槟的味道喝着像是甜啤酒。&ldo;你怎么啦，史蒂夫？&rdo;基弗说，&ldo;你心情很沮丧啊。&rdo;

&ldo;我知道。&rdo;

&ldo;为什么呀？&rdo;

&ldo;没法跟你说。汤姆，你有过这样的时候吗，当你觉得空气里有某种不祥的东西‐‐于是不等那一天过完，那不幸的事情就果然发生了？&rdo;

&ldo;当然有过。这就是你的麻烦？&rdo;

&ldo;大概是吧。自从我起床到现在，不知怎么回事，事事都好像灰蒙蒙的，让人讨厌。&rdo;他向四周扫了一眼。&ldo;我觉得在这儿呆着真有意思，史蒂夫&iddot;马里克居然在圣&iddot;弗朗西斯大饭店里吃饭。我儿童时代还以为只有百万富翁才能在这里吃饭呢。&rdo;

&ldo;你觉得旧金山现在看起来怎么样，经过了‐‐多少年了？&rdo;

&ldo;我估计有10年了‐‐我们于1933年迁到了佩德罗。真可恶，我觉得像个该死的游魂。&rdo;

&ldo;这么看来，你的麻烦就在这里了。见到你童年时代的家乡使你产生了这种想法‐‐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这是死神呵出的冷气，史蒂夫，死神在你脖子后面吹冷气呢。&rdo;

马里克无声地苦笑了一下。&ldo;死神呵的冷气，把它写进你的小说里。&rdo;雨点开始吹打在他们座位旁的窗户上。马里克说：&ldo;咱们原计划要步行走过金门大桥的，你如果还想去走走的话，不妨就去走走。&rdo;

&ldo;见鬼去吧，那完全是罗曼蒂克的无稽之谈。我有时候就爱胡思乱想。咱们得到伯克利去一趟。我在那里有点急事。&rdo;

&ldo;什么事？&rdo;

&ldo;我认识那儿一位英语教授。今天早晨给他打了电话。他请我们去参加一个文学茶会。要点在于，那个文学俱乐部里百分之九十都是姑娘。&rdo;

&ldo;我什么事都想干。&rdo;

&ldo;你必须听我的话，谈论&lso;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小说&rso;，愿上帝保佑你。&rdo;

&ldo;那不成问题。&rdo;马里克点了支香烟说。

两位军官都对离开&ldo;凯恩号&rdo;军舰，穿着海军的蓝色制服呆在一家豪华的大饭店里而觉得不伦不类。他们看起来像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又像被抛到一处的陌生人那样开始谈起了完全属于个人的私事。他们充分交换了各自的家庭背景。只用了半个小时，马里克对基弗的家庭和他的恋爱故事了解得比他在&ldo;凯恩号&rdo;上航行一年里知道得还多。他也把他的捕鱼经历讲给这位小说家听了，而且因为基弗热切地刨根问底地问了他许多问题而感到十分得意。

&ldo;听起来那可是一种了不起的生活呀，史蒂夫。&rdo;

&ldo;嘿，谈不上。那可是最艰苦的挣钱方式。把人的腰都累断了，而市场却总是与你作对‐‐你捕到河鲱鱼时，河鲱鱼却没人要了‐‐等你捕到鲭鱼时，市场上该死的鲭鱼就多得你把它当大粪卖，都没人买了‐‐那就是捕鱼者的境况。还有那些无孔不入在海滨打零工的人。那是一种只适合外国傻瓜蛋们干的买卖，就像我父亲那样。我也是个傻瓜蛋，只不过我不是外国人而已。我要找别的事情干。&rdo;

&ldo;你的意思是海军？&rdo;

&ldo;对，我是个蠢货。我喜欢海军。&rdo;

&ldo;这我就不明白了，史蒂夫。捕鱼生活里含有某种诚实有益的东西。每一个动作都有其功用，烧掉的每一滴燃油都有其目的。你累得腰都要断了，不错，但一次劳累下来你总能收获到鱼啊。别的人我不知道，可是你想当海军我就想不通了！公文，公文，公文‐‐除了虚假的卑躬屈膝和擦拭舰炮加上白痴式的演习，别的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这一切都毫无目的‐‐纯粹是白费劲‐‐天哪，还有那和平时期的海军‐‐都是成年人了却要每周7天，天天都得上主日学校‐‐&rdo;

&ldo;你难道认为这个国家不需要有一支海军吗？&rdo;

&ldo;当然需要。&rdo;

&ldo;那么该让谁去当海军呢？&rdo;

&ldo;当然是奎格之类的人啦。不能让有用的公民们去当。&rdo;

&ldo;对极了。把它全交给奎格之类的那种人。然而，战争爆发了，你弄了个奎格当了你的顶头上司，你又大叫是残忍的谋杀。&rdo;

&ldo;大叫使得时间好过一些。&rdo;

&ldo;海军里可远非全都是奎格那样的家伙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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