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甸也笑了,走过去伸手和她抱了抱:“琦君!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逛了好久,都没碰着你。” “我来了好久啦,车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吃了一肚子的萨其马,正准备回去呢。咦?这位是”刘琦君睁大眼睛想了一想,道,“我晓得了,梅大哥是不是?” 梅洲君笑着朝她点一点头:“正好,芳甸,你肚子不舒服,就同刘小姐一道回去吧。” 芳甸讶异道:“我什么时候哎呀,大哥!” 他大哥的眼神已经含着笑,落在舞池中央了,那还有个颇为秀丽的舞女,挽着同伴的胳膊,欲拒还迎地同他对视,四目相对,仿佛各自含了钩子。 芳甸眼尖,一眼看到她大哥侧颈上已经蒙了一层薄汗,把领口都浸湿了一点儿,玉石断面般的尖削喉结,以一种堪称惴惴不安的频率,剧烈起伏着,不断在雪白的皮肤底下劈出一线刀锋般的轮廓。 他又净想着跳舞,把好哥哥的做派抛在脑后了。 芳甸叹气,挽着琦君的胳膊,道:“看来只能求你带我一程了,琦君,劳驾了。” 梅洲君这才意犹未尽地回过头来,提醒道:“外头风大,带披肩了么?” “大哥,你忙你的去吧。” 梅洲君笑了,把手臂上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了,推着她单薄的肩膀往外走:“我送你们一段。” 他们统共只走了五步。 五步之后,全场的灯光猝然熄灭了,连梵婀铃的琴弦都像卷在刀锋上,奋力拧转,重重一挫,在潮涌而起的尖叫中,迸出一缕空前凄厉的锐响。 琦君也跟着叫了一声,握紧了芳甸的手:“我看不见了,芳甸!” 梅洲君两手扶着她们的肩,道:“没事,只是停电了。别从舞池中间走,容易被人群踩伤,跟着我。” 梅洲君料想得不错,片刻之后,舞池里就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哪来的血腥味?” “侍者,侍者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女士们,先生们,请稍安勿躁,供电很快就会恢复,已经有人去点备用的马灯了,请留在原地,切勿奔跑!” 侍者的高声劝慰无济于事,血腥味三个字一出,人群中的惊慌,就如女士丝袜上被勾起的线头,只要轻轻一抽,就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向任何一个方向瓦解。这种骚乱来得相当隐秘,但却也能在最短时间内击垮体面二字,令人在随时会一丝不挂的狼狈中,四散奔逃。 梅洲君向外侧了一步,让两个女孩子贴着墙走,一边用肩膀抵开挤过来的人流。 芳甸心里惴惴不安,拉着琦君的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谁知道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惊叫一声,往前跌去。 “大哥,有什么东西在绊我。” 梅洲君忙一手拉住她,眼光往回一扫。只见墙角边歪倒了个人影,伸着两只穿着皮鞋的脚,在一片漆黑潮湿的阴影中,一动不动,已经僵直了。 他的脖子斜吊着,应该是被一刀精准地割断了气管。 果然来了! 梅洲君心里怦的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把那两只脚往里一踢。 芳甸还要回头去看,被他轻轻一推:“是废弃的汽缸,走吧,当心划伤自己。” 这时候离大门只剩下了几十步路,眼看得出口在望,突然有个声音穿透此起彼伏的尖叫,叫道:“侍者,这么多汽车,为什么不把车灯先打开?” 一语惊醒梦中人,果然有人一把拉开最近的车门,跳了上去,紧接着就有两盏白炽灯陡然亮起,恰好照出两扇大门的轮廓。 几乎同一瞬间,车灯所不能笼罩的黑暗里,迸出了 梅洲君的腰在微不可察地发抖。 谁都知道他梅大少爷有一把秀逸超群的好腰,但这窥探始终差了一线,被梅家的累世富贵、他本人的骄矜气度,乃至于那身一丝不苟的雪白衬衣所阻隔,止步于远观。就好比没有人能透过云山雾绕般的月晕,为月亮上暧昧的黑斑而动情。 但这人不光扯乱了他的衬衫,还在肆无忌惮地把玩着他的腰。 果然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荸荠白。 这只手很快以一种过分熟稔的姿态,强硬地掐住了他的胯骨,拇指捺过去的同时,底下的骨骼立刻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迸出一串令人齿寒的刮擦声,譬如刀发于硎。 梅洲君身上颇有些鹿眼睛般美丽而敏感的地方,很不巧这就是其中之一。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打了个哆嗦,竭力回过头去。一个蓄谋已久的吻,从铺天盖地的血腥气中滚落到他面颊上。 “果然是铜头铁骨豆腐腰。” 梅大少再好的风度涵养,也被他气笑了:“你骂我是狼?” “不止,恐怕还是只白眼狼,”这人冷冷道,“我在宝丰社等了你半个月,果然,当初就不该放你回来。” 梅洲君道:“是么?倒不是我躲你,我们这么多年的老姘头了,怎么着也有点情分。早知道你打算登台唱戏,我说什么也要来给你嘘上几声。” 他与虎谋皮这么多年,早就有了一手捋虎须的本事,只是“姘头”两个字刚一出口,一只铁钳一般的手就掐住他的后颈,往沙发上一掼。 梅洲君吃痛道:“陆雪衾!” 他还挣扎着要起来,颈上却被两根冰冷的手指点住了:“你起来试试。” “我偏要唔!”他这么点反骨刚冒头,陆雪衾已经一把扯下他的领带,把那两只手腕结结实实捆缚在了背后。 紧接着,他的双膝就被粗暴地顶开了。 这种姿势最容易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比窒息更令人不堪忍受的,则是被彻底侵犯时的羞耻感。梅洲君忍不住喘息,胸膛剧烈起伏,陆雪衾一按他,那片雪玉般的胸骨轮廓就从衬衫里散出来,轧在吱嘎作响的沙发弹簧上。 “有人碰过你没有?”陆雪衾在他耳边道。 “你胡说什么?你以为人人都是……嘶!” 两枚手指隔着衬衣,捏住了他的乳头。 男人的乳头本来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肉粉色的一点,堪称寡淡,只怪陆雪衾的动作实在太下流,指腹黏着在这小肉粒上,一边小幅度震颤,一边从乳根一路用力推挤到乳尖,像是在给母马挤奶。 但陆雪衾的呼吸还是冷的,仿佛在抚摸爱枪的膛线。 梅洲君被刺激得直哆嗦,乳头都快被蹭破皮了,痒痛交织之下,他脸上早就沁出了一大片红晕,直蔓延到耳后。 陆雪衾这人在床上从没开过窍,一味蛮干,技术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梅洲君从前同他虚与委蛇的时候,总逃不过这一遭苦头,一趟下来,不光后头痛,肚子里也痛,就像跳舞时总被不解风情地踩脚一样,时间一长,他对这档子事都有些兴致缺缺了。 这人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陆雪衾的嘴唇已经贴着他的肩胛骨滑落下来,衬衫的褶皱窸窸窣窣一阵响。突然间,他的腰窝一烫,像被什么湿热的东西吮住了。 梅洲君的腰猛然蜷了起来! “你简直是”他咬着牙道,“老婆婆解裤腰带也没你这么拖泥带水!”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尾椎骨一凉,被什么冰冷而光滑的硬物顶住了。 呲啦! 他的西裤被刀锋划开了。 这一刀下去,不亚于把黑夜割了道小口子,淌出微微发亮的象牙白来。 陆雪衾是用刀的行家里手,谁知道这杀人手段用到床上,更有一番别样的厉害。刀锋押着他的股缝而行,斜拉到会阴时又圆滑地一旋,巴掌大的一块布料应声瓦解,丝毫不伤及皮肤。 冷冰冰的、若即若离的搔刮。 刀上腾腾的杀气还未消散,梅洲君甚至怀疑那上头还沾着新鲜的喉头血,说不出是恶心还是悚然,两只被缚的手别无选择地抓住了衬衫下摆,腕骨像硬玉那样鲜明地突出着。 他别过头,喉结骤然滚动了一下:“这种东西你也敢恶不恶心啊!” 陆雪衾的拇指已经顺势滑进裂口里,摩挲起了里头缎面般滑腻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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