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乐叹了一口气,“别跑,两条腿能比汽车快吗?”保镖的脑子估计宕机了,被叶瑜吼了一通,现在做事都带着激动的毛躁,恨不得当场炸掉。“哦哦,急死我了,我现在打个车。”方知乐犹豫一秒,眼珠转了转,“问你个问题。”保镖那边上了车,系上安全带,手机一直没挂,“你说。”“你跟了你家小姐多久?”方知乐问。她似乎从和叶瑜重逢开始,就会偶尔瞥见这个人。虽然叶瑜喜欢独来独往,家里的司机也不会定时定点来接她,一般都是叶瑜吩咐司机和保镖今天有事,他们才会出现。相比司机和阿姨来说,保镖出现的频率高了不少。而且,叶瑜会把搬家的事情交代他去做,说明对他也有起码的信任。保镖也会因为叶瑜生气而紧张,给她打电话拜托她哄人。这么看,这对主仆的关系应该还行。保镖顿时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关心你家小姐啊。”方知乐无语,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敏感。保镖掂量了一会儿方知乐在自家小姐心里的地位,发现事实真相就是她生气自己就会被从车里丢下,只好憋憋屈屈开了口。“小姐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了,”保镖说,“现在大概十二年。”十二年,也就是说叶瑜从老宅出来就有了这么个保镖。“你是谁派的啊?”方知乐问。保镖顿了一下,疑惑道:“没有谁派,就是小姐雇的我。”“叶瑜?”方知乐震惊,“她五岁豆包大点一个孩子,雇你?”保镖点头,“当时我们一个队的人没地方去,队长就找了个门路,我们当时在山上举行类似荒野真人‘杀’的比赛,看谁能活到最后,挺多有钱人就喜欢看这种,当时小姐一眼就看中我,和我签了合同。”方知乐听完沉吟了一分钟,抿唇道:“不愧是你们。”狗血的百合文。“叶瑜雇你,你就同意?”方知乐刚才只是临时起意一问,现在却无比好奇。保镖理所当然道:“同意啊,她当时就把一年的压岁钱给我了,够我三年的工资,这一看就不用担心工资发不出来啊。”好家伙,果不其然,谁发工资谁是老板。方知乐绕回刚才的重点,“你们玩这种血腥的游戏,叶瑜为什么在场?”“不血腥,都是假的,”保镖说,“……小姐好像是偷偷跟着雪爷来的,当时还把我们吓了一跳,差点误伤。”方知乐思考几秒,“雪爷?”保镖说,“叶家的人我不太清楚,我就只跟着小姐,别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要是想了解可以当面问小姐。”方知乐“嗯”了一声,“没事了,我挂电话了。”“等等,”保镖有点急,“你得给小姐通话。”“我等会儿打过去。”“那你一定要记得打过来!”“……好。”“不然我真的会去抓你!”方知乐:……很好,叶瑜有个忠心的保镖,非常好。和好人的志气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惨淡的现实面前,骨气和脊梁可以一文不值,吹灰之力就能折断傲骨,而但凡给了点希望,那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气劲”却黏黏答答地藕断丝连着,企图再连上点什么。“你,你好。”电话对面的夫妇有着一张模糊却惨淡的面孔,透过电流信号传来的话语也蒙上了这种苦难的阴影,显得不甚清晰。“你上次给我们联系方式,”夫妇见电话接通后没人说话,有点着急,“你还记得吗?”干净整洁的公寓客厅的桌上扔着一个开着扬声器的手机,面容较好的女孩神色冷淡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端着一杯已经凉掉的咖啡,眼睛未抬道:“说。”“你之前说的,把证据给你,能换钱,还作数吗?”叶瑜品着冷掉的咖啡,口中的苦涩褪去温热时醇厚丰富的口感,只留下余韵悠长的酸涩。她冷静地听着这对夫妇说着自己的近况,绕来绕去,绕到韩琪身上。“她的精神状态很差,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打算带她离开这里。”夫妇说。叶瑜眉心微动,杯中的咖啡掀起一丝涟漪,电话中的人很像某种走投无路的飞鸟,失去感知方向的能力,地球磁场抛弃了他们,他们再也找不到归去、飞翔的目标。既然是找家过冬的鸟,而不是贪婪吞吃的兽,那么与他们做交易也无妨。叶瑜坐直身子,说了一个字,“算。”夫妇的语气明显加快了,“我们和孩子商量过,她的很多课本上都有那些人的涂鸦,还有校服也被写满了侮辱的字句,根据字迹鉴定应该能做出来……”这一次,他们流畅且清晰地交代了自己掌握的所有情况。叶瑜听完轻声“嗯”了一声,给了他们一个地址,“把这些东西拍照也好,录像也好,整理到一个硬盘里,送到这个地方,里面会有十万现金,你们可以拿走。至于原证据,打包到一个箱子里,存到银行的保险柜里,银行地址和保险柜号我稍后发给你们,放心,我不会销毁证据。”夫妇唯唯诺诺听完,最后的语气甚至有点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活像叶瑜是拯救了他们的恩人似的。叶瑜挂掉电话,神色恹恹地支在沙发上,搞事业的进度也没能让她脸上露出点轻松、得手的神色。比起抓孙黎和学校霸凌集团的小尾巴,她更关心方才发生的事情。她身上的校服还没换,几小时前和方知乐不欢而散之后,就这样待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短短的时间内,她从前往后地回顾了与方知乐相识的回忆,抽丝剥茧地分析了方知乐的性格与为人处事的方式。比起自己喜欢暗中运作来说,方知乐好像更加直白一些。始终亮亮堂堂,明媚张扬,让人看着心里就敞亮。她的敞亮是头顶的灯,或者说天边的一轮明月,给人光明和方向,却不会带来灼烧的痛感,也不会让别人的光芒失色。换句话说,她不是矫情的人,也不会恃宠而骄,更不会把自己的糟糕情绪转移给别人。就像方才的误会,让叶瑜想起那次带方知乐回家,周美泽的话自己听在耳朵里都难以忍受,更别说直接被周美泽攻击的方知乐,可她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似乎只在自己的事情上,方知乐才和周美泽杠上过,而这种低级无用的打击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棉花可能有暗伤,表面却依旧蓬松,看不出分毫。叶瑜努力为方知乐转圜,颇为大度体谅地考虑方知乐的处境,然后对自己进行深刻反思,从言行举止到吃穿住用,每一个容易忽略的细节都被她揪出来按在放大镜下一寸一寸看过。很好,情绪在控制的过程中平稳下来,叶瑜深深吐了一口气,站起来倒掉凉掉的咖啡。可路过特意为方知乐准备的房间时,看见里面空空荡荡萧条的场景,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任何理智在此时都没有作用,万千委屈、不忿、内疚从犄角旮旯里顾涌而上,决堤般冲垮她的防线。“叶瑜!”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叶瑜身形微动,觉得自己听见了幻听。那道幻听没有远去,反而一声比一声大,甚至到最后还蹦了起来。不对,蹦了起来?叶瑜眼前模糊的视线迅速对焦,近乎惊恐地投向院外。那是个短发校服的女孩,长着一张她方才在脑海里描摹了好几遍的脸。叶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用力揉着眼睛,她不会是幻听加幻视了吧?方知乐见叶瑜看向自己,连忙又蹦了几下,招着手喊她,“叶瑜叶瑜看见我没!”叶瑜心道看见了,但不敢信。方知乐头发长长了点,从齐肩的长度往下延伸,发尖微微卷曲,垂到锁骨,在月光下呈现丝绸的质感。少女的身躯包裹在丑肥土的校服里,校服挡不住青春活力的阳光气息,少女举手投足折出的弧度依然曼妙,像一颗刚从树上摘下来还带着露珠的她整个人晕在月光里,朦朦胧胧,美好地像是一场梦。“我好饿!”一句“饿”终于牵连波及到叶瑜的其他感官,叶瑜骤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方知乐?”方知乐脚边扔着两个背包,头顶的短发微微汗湿地贴在两颊,脸颊透着红润的健康光泽,正挂起大大的笑脸看着自己。叶瑜一步三挪,像个腿脚刚刚安上的假人,不知道作何表情、作何姿态地挪到院外,与方知乐隔着一个铁栅栏门相望。方知乐走的是后门,栅栏门旁边的墙壁上爬着郁郁纷纷的花,色彩浓郁,非常好看,她就在一片花海中,扒着门冲叶瑜笑。叶瑜心口一窒,嘴唇翕动片刻,开了口,“来啦。”方知乐从栅栏里伸出手去抓叶瑜的,叶瑜僵了一瞬,没有动,任由她抓住。方知乐的掌心有提着背包勒出的红痕,也有常年辛苦劳作的薄茧,温暖干燥,带着蓬发的热度,让叶瑜有种被烫伤的错觉。她一根一根把自己的手指嵌入叶瑜的,像小孩子般举起十指相扣的双手,摇了摇,声音带着求软的鼻音,轻声说,“我错了,让我进门,好不好。”叶瑜眼睫微颤,声带像是凝固了,一点气音从胸腔里挤出,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方知乐把脸贴在栅栏上,可怜巴巴地歪头看她,用额头轻轻敲着门,“保镖给我打了电话,解释了误会,都是我不对,没听你解释扭头就走,我罪大恶极我罪无可赦,这位叶瑜法官,可以把我放进去判我的罪吗?”听她这样说,叶瑜被她握着的手都麻了,不只是手,还有半边身子。叶瑜本来还想再问几句,等她这几话说完,几乎丢盔弃甲,半句别的也说不出来。“你,你到底是从哪里学的,”叶瑜的语气有点气急败坏,脸颊诡异地红了起来,“怎么说这种话……”方知乐心道她之前可是经常惹叶瑜生气,早就轻车熟路、张口就来,类似的话说出来跟不要钱似的。“姐姐对不起。”方知乐的脸颊嘟起来,低着头递来一个小挂件,“都是我的错,给你个小礼物赔罪好不好。”这一声“姐姐”叫得叶瑜丢盔卸甲,手忙脚乱接过挂件,愣了好几秒才看清手上的东西。一个塑料小兔子,白色的皮毛,黄色的唇瓣,怀里抱着个胡萝卜,正咧着嘴大笑。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木匠逆袭尚书郎 奉旨成婚:悍妃训夜王 世界主宰者 除了恋爱,我跟你没别的可谈 娇妻撩人:老公吃不停 [综漫]对不起,我GIN也是卧底 夜班医生 全星际都阻挠我回家 东方雨探案之阴魂不散 奶味小甜梨 美人戾气重 梦里云归何处寻 重生之猛虎娇妻 国师大人三岁半 快穿:我是反派我最六 穿成女主的矮小黑妹妹 穿成反派的三岁亲闺女 骄傲 一罐魔血(鸡皮疙瘩系列) 请你矜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