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我都觉得是那个意思。” 他牵住郑知夏的手,停在墙根的阴影中,郑知夏抬起头,对上他雾蒙蒙的,红得很明显的眼,睫毛飞快颤了颤。 像一只振翅的蝶。 于是林霁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下他的眼角,又很快地远离,笑着叫他的名字。 “知夏,”他的声音有点哑,“这个时候,你该睁着眼。” 郑知夏很轻地嗯了声,脸有点红,视线落在他的鼻尖,又一点点往下,落在那张薄而柔软的唇上,突然有点恼。 “你到底要不要” 话音戛然而止,林霁再一次附身,吻住他的唇。 凉的,柔软的,像冬天来临前的最后一片花瓣,郑知夏睁大眼,一点点地张开唇。 路灯下交缠着两道长而斜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忍吧,忍不了多久了(内种语气)合适 林霁的着急并非说说而已。 郑知夏逐渐意识到这件事时竟也不算意外,身后的百叶窗合得严严实实,落地窗外日光西斜,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出橙红的,盛大到仿佛铺天盖地的黄昏,他坐在桌上,眯起的眼中朦胧地落进几缕刺眼的光线,呼吸灼热而紊乱,一两声难耐的喘息都被吞进另一张唇中,隐晦而明目张胆。 “等、等一下……!” 脚步声在外面匆匆路过,明明是很轻微的动静,郑知夏却倏然从唇舌交缠中清醒过来,睁开的眼中落下一滴温热的泪,试图推开毫无顾忌之心的林霁。 他明明只是来开个短会,顺便等林霁一起下班吃饭的。 林霁却按着他的后颈,手指收拢,力道恰好地捏了捏掌下的那块皮肉,郑知夏便很明显的颤抖了下,从鼻腔中泄出点难耐的气音,再度被吻住。 耳边尽是泽泽的水声,舌尖被吮得发麻,他不可避免地要往后仰,去躲,去终止,可总是被制止,宽大办公桌的一角似乎变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他被温柔而不容拒绝地禁锢着,恍惚间竟然想起原始丛林中巨大的碧绿藤蔓,看似无害,其实一旦被缠住,就再也无法逃脱。 连衬衫下摆都被扯了出来,扣子散开一颗,乱糟糟皱巴巴,将林霁手腕上那支昂贵的机械表挡住一半,挽起的袖口露出坚实的小臂,肌肉线条漂亮流利,连浮起的血管脉络都恰到好处,掌心的温度烫得很有威胁性。 门外走动和交谈的声音很远又很近,温暖安静的室内只剩下中央空调运行的微弱动静,某个时刻文件哗啦一声落地,郑知夏倏然被惊醒,推开林霁的胸膛。 “……可以了!” 斜长的影落在地毯上,很亲昵地交叠在一起,林霁揽着他的腰,额头贴在肩上闷闷地笑,热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郑知夏不自觉地舔了舔湿润发肿的唇,有点酥麻的痛。 林霁的声音沙哑地钻进他耳中:“你要反悔了吗?” 郑知夏的脸很红,分不清是被暖气熏的还是因为呼吸不畅。 “我现在有一点想,”他说,“你最近有点过分了。” 林霁在他的拥抱中抬起头,同样是红而湿润的唇,连眼尾都漫上一点颜色,看得他心脏乱跳,是不可遏制的心动。 “反悔和耍赖不是好的行为,”林霁的语气很轻快,“知夏,我们做生意的人,一定要言而有信。” 郑知夏睁大眼,笑声先话语一步从唇边泄出,只觉得他荒谬:“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我当时并没有说这样这种地方也可以!” 林霁只是用那双温柔的,微微湿润的眼和他对视着,郑知夏抿着唇叹了口气,思绪又飘回那个微醺的晚上。 或许是气氛太好,他又确实对林霁的磨磨蹭蹭有所不满虽然也正常,但确实会让他怀疑那些好听话只是好听而已。 但大概率还是酒喝得太多,总之,他就不该说林霁感受起来毫无经验。 彼时林霁听见他这么说,只是很轻地笑了声,醉意浮现在眼角眉梢,他哑声道:“我的确没有什么经验不如你以后教教我?” 郑知夏倒也不觉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坏事能瞒过他,因此只是笑了声,语气很调侃地问他:“真的?” 他的手腕仍旧被林霁抓着,微微粗粝的指腹摩挲一下,林霁的神色似醉又似认真,说:“当然,这种事情……总得让你觉得满意吧?” 最后的半句话轻得像是一声温热的呼吸,贴着耳廓传进脑中,郑知夏只觉得耳根一麻,脑子便有些停转,鬼使神差地应了句好。 如今想来,只觉得林霁的演技炉火纯青,恐怕在谈判桌上也不过如此了。 “你故意的。” 他瞪着林霁,语气是指责的,但并没有多少真正的不满,林霁和他对视一会,肩膀渐渐颤抖起来,将脸埋在他颈窝中闷闷地笑。 “对不起,”他说,“但知夏,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故意骗你的。” 郑知夏很轻地捶了下他的背,语气严肃地说:“骗人也是不好的行为。” 林霁手臂一用力,就将他抱紧怀里,宽大的椅子上挤了两个成年男人,发出吱呀一声抱怨,体温纠缠在一起,热得人额间冒出点细汗,郑知夏屈着腿,小心翼翼地跪在他身上,鼻尖都是红的。 他听见林霁叹了口气,像是忍耐到极点的无奈:“都快到新的一年了。” 郑知夏想,原来自己回到这个地方已经将近半年。 “时间过得好快,”他摸了摸林霁齐整的鬓发,“怎么会这样?” 林霁便又叹了口气,应和道:“是啊,怎么会这样?都已经那么久了,你还是不肯答应我的愿望。” 郑知夏沉默了下,眼尾弯起的弧度变得有点淡,也很苦恼地说:“但就是不行啊。” “但你总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林霁的困惑与不解十分真实,“明明以前是朋友的时候,你是愿意和我住在一起的。” “那是我有不朋之心,”郑知夏说着,忍不住笑了声,“那时候知道你不可能对我有别的心思,所以才很卑劣地想要更靠近你一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曾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到被挫骨扬灰都能算合理的瘾君子。 林霁笑意温柔地看着他,抬手拭去他唇角的晶亮水渍,说:“所以我很奇怪啊,你明明现在对我也是不朋之心,为什么反而不愿意每天多看我几眼呢?” 郑知夏环抱着他的脖颈,目光沉静,嘴唇微弱地动了动。 “因为不合适。” 林霁点点头,是认同,而后又问他:“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吗?” 郑知夏垂下眼,握住了他的手,答非所问地说:“林叔叔很反对。” 他最近总是想到去拜访林霁母亲的那天,女人眼角细密的纹路和提起林霁时的叹息,还有那间冰冷而压抑的书房,林庆生那句“劝劝他”,每一桩每一件都历历在目,共同组成了沉重的山峦压在心头。 最顶上是宋白露的那句“林霁是她唯一的儿子”。 林霁却不甚在意地笑了声,说:“你认为这是很难解决的问题吗?” 郑知夏便用依然湿润的眼睛问他:难道不是吗? 可林霁只是笑了笑,很平静,像是听见了一句很寻常的话。 “我不这么认为。” 他捏了捏郑知夏的后劲,甚至还有心情亲一亲他的嘴角,而后笑着问:“这周末有空的话,能陪我回一趟家吗?”底气 郑知夏被他堪称突兀的邀请吓了一跳,甚至想探手摸摸他的额头。 大冬天也能热中暑吗? “这也不合适吧,”他眨了下眼,“伯母好像不知道你……这件事。” 中间的停顿林霁能想出好几种连接的措辞,但意思都大差不差,不管是“弯了”还是“突然成了同性恋”,好像在家长眼中都是会直接高血压到进抢救室的事情。 但林霁只是笑了笑,说:“她怎么会不知道?” 郑知夏张了张嘴,神色很明显地空白了一瞬:“她知道?” 他想起自己去拜访林家的那两次行程,每一个被忽略的细节都在脑海中复盘了下,女人的神情和语气却都很正常,坦荡的,怜爱的,是对一个邻家小辈应有的态度。 “我之前去看她的时候,她看起来还不知道。” 体温交叠时蹭出的细汗还缀在鼻尖,晶莹的,在夕阳下显得很瞩目,林霁的笑声闷闷地透过胸膛,问:“你不会觉得我是在骗你吧?” 郑知夏抿了抿唇,低声说:“我觉得你不会在这件事上骗我。” 林霁不可能做冲动之下的决定,因此他只是在好奇林霁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件事。 他手指间捏着一颗林霁的衬衫纽扣,转过来转过去,终于听见林霁说:“知夏,我今年已经三十二了,不结婚不谈恋爱,她早就怀疑我有什么问题,我总不好在这种事上骗她。” 郑知夏突然有点想笑,故意问他:“什么叫有什么问题。” 视线若有似无地往下飘,林霁闷闷地笑,很轻地捏住他下巴,问:“故意的是吧?” 于是郑知夏只能看着他的眼睛,晶亮的,却不算太温柔,他想躲,就又得到了一个轻而快的吻,像是在唇边炸开的肥皂泡。 “意思是她早几年就问过我是不是不喜欢女人,”林霁说,“所以我们也顺势聊了聊这件事,她最后选择接受,但也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郑知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听起来好轻松。” “的确很轻松,”林霁终于肯松开他,“她只是在得知答案的时候有些难以接受,后来也就慢慢好了,虽然这几年还是在执着地想让我回去,但也只是……心存侥幸。” 郑知夏站到地上,将皱巴巴的衬衫尽量整理得平整,林霁将他的外套递过来,说:“所以知夏,你愿意现在和我回去一趟吗?” “其实我认为有些快,”郑知夏很认真地看着他,“再等等吧。” 他以为林霁会再说些什么,但对方只是笑了笑,温声说:“好,那就再等等,你哪天觉得合适了再去。” 不需要问郑知夏等的是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时间一点点的过,总有一天郑知夏会确信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 出门时办公室里还剩了不少的人,周皓挂了电话,抬头开林霁的玩笑:“怎么老板带头翘班?” “老板带合作方去应酬,”林霁说得一本正经,“正事,不算翘班。” 郑知夏站在他身边,咳嗽得有些像装模作样,和周皓对上视线时点点头,又飘去了别的地方。 谈笑声钻进耳里,周皓唉声叹气地说:“那我能不能跟着一块儿啊老板?今儿老婆生气,不给我做晚饭。” “给你单独拨餐费,”林霁笑得很松快,“随便吃什么都行。” “哎哟,那不错,”周皓哈哈笑道,“老板辛苦了,老板慢走啊!” 电梯门合拢,郑知夏弯着眼看他,说:“其实翘班确实不好。” “偶尔一次无伤大雅,”林霁拍了拍他的后颈,“今天想吃什么?” “今天不要你带我去,”郑知夏说,“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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