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杨陆顺就一直保持着谦虚谨慎的微笑与同事们周旋,值得庆幸的是竟然大家都很开心,尽量用最热情地话表达了祝贺与恭维,当然也还是有人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酸意,也有人用调侃来表示亲近,对于这些杨陆顺是司空见惯,也就应付自如了。
但对于镇里要把事迹上报到县里,杨陆顺多少还是有些心悸,万一出了纰漏,他这辈子就算彻底完了,新平的事至今仍旧是个不小的瑕疵,为此他匆忙地找到了始作俑者侯勇,把心里的忧虑说出来后,侯勇拍着胸脯子说:“杨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谅那些人不敢胡来的,你家小标的弟兄可不是吃素的。”杨陆顺诧异地说:“侯勇,这、这怎么又扯到小标身上去了?不是你出的主意么?”侯勇呵呵笑着说:“主意是我出的不错,我也把他们殴打勒索你的事情做了份假记录,吓唬他们说在派出所备了案,可要个大男人去跪你,你说那种杂碎会心甘情愿?是好人就不得恩将仇报了。自然得你家小标的兄弟出马了。”
无奈之下,杨陆顺只得去找小标。小标已经通过沙沙的介绍贷到了一笔款子,正准备南下进货,听了杨陆顺的担忧后,心里也有点顾虑,为了迫使那家人配合,小标使出了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可如果那家人知道杨陆顺的事迹报上了县里,从中出花样就真坏了干爹的大事了,但他行程在即,一去少则半月长则一月,想了半天,小标说:“爹,你只管放心,我走之前再去那家说道说道,保证不会坏了你的事。铁子,我不在的时候,你要随时保持与我爹的联系,我爹吩咐你什么,只管照做。”铁子当即答应下来,杨陆顺看着匪气十足的铁子一帮人,心里暗暗晦气,我好歹也是一个党员干部,怎么就跟这些流氓地痞扯上关系了呢?
小标等杨陆顺离开,就带了几个弟兄直奔肉联厂找那伍家三兄弟。那伍家三兄弟本就是杀猪的屠户,仗着几斤蛮力在肉联厂里横行霸道,可毕竟也是有家有室的国家职工,在单位上横却也怕社会上的地痞流氓。这不小标找到了厂里,就吓得不轻,生怕这群人在单位上羞辱他们。赶紧地把小标等人请进一间斯静的办公室里,伍大掏钱叫伍三去买几包好烟招待。小标虎着脸说:“就不破费你们了。今天来不为别的,还是我干爹那件事。”
伍大哭丧着脸说:“杨哥,我都是按你的吩咐去做的啊,跪也跪了,打也被你们打得够戗,那两千块钱我实在一下子凑不齐,宽限我几天好不?”
小标哈哈干笑了几声说:“钱不钱的,老子还没看在眼里,我也不瞒你说,我干爹的先进事迹已经报到了县里,嘿嘿,这可关系到我干爹的前途运程,我可不想你们走漏什么风声,害了我爹。我撂句话在这里,如果这事永远不泄露出去,钱我就不要你们的,真要走漏半天风声,嘿嘿,你们三家都是有婆娘崽女的,出了什么意外让车撞死了、掉进河里淹死了,我可不负责。”
这年头家家都只有一个子女,看得八斤宝小皇帝一样,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听到威胁,伍家三兄弟不由腿子一软,膝盖就弯了背也佝偻起来,伍大上前两步哀求道:“杨哥,你还不信我们三个?我保证这事不泄露半点出去,老二老三,你们还不来求杨哥!”
听了他们的哀求,小标呵呵一笑,说:“既然你们赌咒发誓的,我也就信你们的。不出事我们大家都好,啊。伍三,看你魁梧威猛的,还杀什么猪,干脆做我小弟算了,你看我这些兄弟吃香喝辣的,在外面又威风,总比一月拿三两百死工资舒服吧。”
伍家三兄弟面面相觑,摸不清这杨哥什么意思,嗫嚅着说不出话,小标身边叫猛子的吼道:“你他妈的,我杨哥看得起你才收你做小弟,还支吾个屁啊,欠揍不是?”那伍三到底才二十几岁,当然不愿意窝在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肉联厂,便强鼓起勇气说:“杨哥,只要你不嫌我,做你的小弟我是求之不得。以后只要杨哥一句话,我就豁出去这小命了。”
小标哈哈大笑起来,说:“行,明天你就到猛子手下报到,暂时归猛子管,我们走。”出了门小标对猛子说:“明天你安排那小子做点事,再给侯哥报个信。”猛子笑着说:“标哥,你就是主意高明,两下做漂亮了,那姓伍的也就不敢出花样了。”小标亲昵地给了猛子一拳说:“你小子做的事怎么就没你说得这么漂亮呢?我这趟出去,你还有铁子要看好家,莫没事就窝在一起打牌搞妹子。知道不?”几个兄弟轰然应诺,铁子说:“标哥,什么时候也带我去跑一趟啊?让兄弟涨见见识也好啊,大伟都去了好几次了。”小标说:“你有大伟那么精明不?我们是去做事又不是去玩,等老子有钱了,就请兄弟到深圳广州开眼界!”
第二部县第十一章(二)
第十一章(二)
晚上杨陆顺还是放心不下,原本计划去易书记家感谢的就推迟了,先去看望伍家的老太太。杨陆顺也没叫沙沙,自己到外面随便买了点东西进了伍家。开门的是伍大的婆娘,见了杨陆顺又恨又怕,可这愚昧的女人却不反省自己,当初要不恩将仇报,何来受这些打骂恐吓?自私的人永远不会反省自己,而永远是责备别人。那婆娘粗声粗气地说:“你还来做什么?来看我们家的笑话呀?”
杨陆顺懒得理会,说:“我是来看大妈的,麻烦你带我进去。”那婆娘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伍大在里面听到动静,跑出来见是杨陆顺,忙谄媚地笑着说:“哎呀,是杨干部啊,来就来了,还提什么东西。”又冲婆娘喝道:“还杵着做什么,快泡茶去!”杨陆顺笑着说:“伍师傅啊,我来看你娘的,老人家好了点吗?”伍大连忙往里引说:“托你大哥的福,好很多了,只是还下不得床。唉,没想到杨大哥你人这么好,我们那么对你,你还有心来看我妈,我、我真是黑了良心啊。”杨陆顺说:“过都过去了,就算了。”
老人在床上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静养等骨折愈合了,见了杨陆顺来看望,那眼泪水就汩汩地直流,嗫嚅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杨陆顺心里很同情,坐在老人床边的椅子上,说:“大妈,您好些了么?”老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杨陆顺赶忙轻轻握住,老人说:“好人啊,你还来看我这老不死的做什么哟,我没脸见你这恩人哟。”
杨陆顺见伍搓着手满脸尴尬的站在那里,就说:“伍师傅,你忙你的去,我跟大妈说几句话就走的。”伍大就退出了房间,还关上了门。杨陆顺抚摩着老人的手,说:“大妈,您别这样说。”老人唉了声说:“今年五十五了,早该死了的。恩人,那天我是被逼的,要不...”杨陆顺微笑着说:“我知道,我不怪您的。”说着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却也并不老旧,再想想进来时其他房间的摆设,电视冰箱组合家具都有,不象是什么穷困人家,杨陆顺还以为伍家穷才出此下策,那倒总还有个借口,再想伍大那前倨后恭的丑态,就暗暗夸小标整得好,这样的败类不已恶治恶,用什么社会道德全然是约束不了的,好象懒驴不拉磨,用人话是喊不动的,照它屁股来几下,噶哒噶哒走得挺欢。念及至此,杨陆顺全然没了内心的罪恶感,顿时轻松了许多,跟老人聊了几句,就告辞出了门。#p#分页标题#e#
对于一些虚无的表扬恭维杨陆顺实在没是心情去高兴,眼瞅着88年的挂历就撕完了,可易书记答应的房子还不知道门朝何方!其实沙沙心里也是急得不行,总催杨陆顺去问问易书记。说实在的,杨陆顺对于找领导组织要好处还真没经验,有心想问,可见了易书记总就是开不了口,又觉得既然易书记答应了,就不应该再追问,那不是对领导不信任吗?其实沙沙跟李姨提过几回,也不知道李姨真不干预“朝政”还是敷衍,反正也没个准信,沙沙对易书记还真是保持着距离,易书记对沙沙蛮热情,可沙沙害怕李姨有什么看法,始终不苟颜笑的。沙沙甚至对杨陆顺说:“六子,按说我要跟易书记拉好关系真挺容易的,可前怕狼后怕虎的,费了钱财时间不说,结果一事无成。我都担心那易书记是不是信口搭白,没真往心里去呢。”杨陆顺哪里吃得准呢?两口子对坐成愁,想想以前什么东西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来,现在真想要靠自己争取点什么,好难好难!可再难也得迎难而上啊,杨陆顺咬着牙如是想。
这天老秦在县政府办开会,打电话叫杨陆顺到财政所支借五百元送去,送到后,原来是个乡镇办公室主任开大会,不知道怎么就笑老秦的烟抽,老秦没办法身上钱又不够。杨陆顺在人群里一找寻,老丘没来,是秘书孙浩民老孙,就没过去打招呼,只是笑着点点头,老秦说:“小杨,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一起吃中午饭吧,反正今天这点钱不花了不收兵。”杨陆顺问:“都是些什么吃饭啊?我掺合进去合适不?”老秦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不就是吃饭么。你在外面等等,差不多就散会了。”
杨陆顺就离开了会议室,准备到一楼政府办借个电话告诉沙沙不回家吃饭。其实杨陆顺真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能让老秦破费请客的无非就是政府办的领导,再不就是其他乡镇与老秦私人交情好的人,算起来都是领导,他一个普通干部混在里面真没意思。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机关里等级的越来越分明,县长就是县长、镇长就是镇长、局长就是局长、主任就是主任,普通干部就是普通干部,谁掌什么权,谁签什么字,谁阅什么文,谁开什么会,谁说什么话,谁坐什么车,尽管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心知肚明,操作起来是一点也不会含糊的。杨陆顺摇了摇头叹息着,蹑手蹑脚下楼。这政府办公楼也是文革期间的产物,三层高的砖木结构,木楼板本就容易发出大声音,可人们的皮鞋上都很时髦的钉着鞋掌,在水泥地上一走锵锵有声,煞是气派,但在政府大楼里,除去有数的几个人可以大声走路外,大部分人都是象杨陆顺这样掂起点脚尖走路,万一吵着了领导,看法不好了,就难得进步了。
虽然不几步楼梯,杨陆顺倒把脚尖掂得酸痛,走到政府综合办,杨陆顺伸头往里看了看,喜幸有个认识的人在,要不然借电话就麻烦了。杨陆顺带着微笑进去打招呼:“刘秘书,你忙啊?来,抽支烟。”刘秘书在看张报纸,头也没抬从鼻子里哼出了声:“我们张科长不在。有事下午或是明天来。”瞥眼见递来的是红塔山,心里舒服了不少,便把报纸放下,接过了烟抬起了脸,见是一张认识的脸,就笑了起来:“哟,杨陆顺吧?没想到是你啊,快坐快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伸头就着杨陆顺送来的火柴点燃了烟,深深吸了口慢慢品尝着,半晌才吧唧着嘴巴说:“嘿,你这烟是真货,抽着真他妈的劲!”杨陆顺说:“这烟肯定是真的了,我一侄子在烟草有熟人了。”刘秘书摇着头说:“屁,烟草不照样有假烟啊,早几天秘书办的小蔡不就买了两条假烟啊,幸亏是他送给未来岳老子抽,还说得清楚,要是送了哪个领导,还不拐了大场啊!你没什么事吧?”杨陆顺说:“没事,我在等我们秦主任散会,就顺便到你这里坐坐,聊聊天。还忙得赢吧?”刘秘书唉了声说:“卵事,老子闲得蛋痛,天天守办公室。不象你们镇里活泛,你都抽上红塔山了,老子还在抽大重九!”杨陆顺呵呵笑了起来说:“我这也是猪婆子吃胞衣,我那衙门比你的小,你一天总还有上门办事的人敬烟吧,我硬是抽一根都是自己的钱买的啊。”刘秘书乜着眼说:“你小子呼弄我,你才几个工资,敢买红塔山抽,还有钱吃饭不?”杨陆顺故意唉了声说:“有什么办法呢?到办公室去的都是领导,我总不能敬差烟吧,只好肉痛买好烟了。开始自己也抽差的,好烟留着敬领导,可总就想不通,干脆自己也抽,不过就是一天抽上三、五根而已。”听了杨陆顺这么说,刘秘书感觉别人并不比自己活泛多少,而且自己还是县政府衙门,优越感油然而起,呵呵笑着说:“你小子有趣,我虽然天天守办公室,可一天下来也接得不少烟,看你说得那么辛酸痛楚,来,我也给你跟根好烟抽。”说着拉开抽屉,拿出个红塔山烟盒,在里面选了根三五烟丢给杨陆顺。杨陆顺就接了烟屁股续上,抽了口说:“嗯,这洋烟就是劲大,不错、不错。”烟为媒,两人就开始东扯西拉,倒也谈得蛮热闹。杨陆顺见差不多了,说:“刘秘书,借电话使使,不回家吃饭,给婆娘个信。”刘秘书说:“好家伙,还在外面混到饭餐子,行啊。是不是请他们啊?”说着仰起头冲上面努了努嘴。杨陆顺说:“我也不知道,是我们秦主任安排的,我只管吃。哦,麻烦叫汪溪沙接个电话,谢谢你啊。”刘秘书又捏起报纸看着问:“你爱人在哪里上班啊?”杨陆顺说:“在农行集贸市场的营业部,沙沙啊,我中午有事,就不回去吃饭了,今天买了点牛肉,你妈说要吃小炒,可别偷懒去炖着吃啊。就这样吧。”刘秘书笑着说:“哟,看不出你还当家啊?”杨陆顺晃着脑袋说:“没办法,谁叫我命苦找了个不贤惠的婆娘呢。”刘秘书说:“嘿嘿,不贤惠可她单位不错啊,现在银行越来越吃香喽,工资只怕比你的还高吧?”杨陆顺说:“那可不,这也是怪啊,原来吃香的单位看着看着效益不好了,倒是原来没什么人去的单位好了起来。只有我们政府,雷打不动!”刘秘书说:“唉,饿是饿我们不死,想发财,难哟。”
外面忽然进来个人,说:“刘秘书,你们张科长在不?”杨陆顺扭头一看,是原来马坡子乡的宣传干事小古,两人年纪差不多,杨陆顺要大那么一岁多,曾经指导过小古怎么写宣传材料,私人交情不错,就喊:“小古,你怎么在这里啊?什么时候上来的?”小古也很高兴,握着杨陆顺的手直晃:“杨哥,你好你好,大半年没见了,还是老样子啊。我调到宣传部两个月了,一直忙,就没去镇里看望你,多原谅哟!”刘秘书说:“古股长,嘿,这么喊真他妈的别扭。小古,什么事就跟我说,今天领导都不在。”
杨陆顺一惊,这小古居然当上股长,不定是正的,至少也是副的了,看着从前还在自己面前讨教的小兄弟竟然迎头赶上前去,心里就有种别样情绪,可脸上还不得不装出惊喜的样子:“哟,进了宣传部当股长了,恭喜恭喜,以后我可就得叫你古股长了,具体负责什么呢?”
小古亲昵地给了杨陆顺一下子说:“杨哥,你也来取笑我,看得兄弟起就还叫小古,我还是个副职,在宣传股,具体负责宣传简讯。先不忙叙旧,办了正事再聊。”说着从黑皮公文包里抽出一张文件递给刘秘书说:“那就麻烦刘秘书把这文件给张科长过目了,这是县委刘书记亲自过问的,还请转告张科长,请他积极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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