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中层,素来是夙卿阁主清修的房间。
门外往来的天机阁弟子俱是放轻脚步屏气敛声,生怕打扰到屋子里的人,可楼下却传来一阵急促中略带些慌张的脚步声。
守门的弟子暗骂了一声是哪个不知分寸的弟子,快走几步刚要上前警告他,却发现转角处闪出一道熟悉的蓝色身影。
“副阁主?”
那弟子一惊,发现子霄素来处变不惊的脸色此刻难看的很,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步走到夙卿紧闭的房门前敲了几下,低声道:“阁主,属下有要事回禀。”
半晌,大门闪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夙卿坐在书案前,面前是纷乱繁杂的纸张,用蝇头小楷细细密密的记载了大虞将军府嫡女,福昌县主谢清颜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
只是从种种迹象上表明,谢清颜与她的师妹青衍除了相似的身手之外没什么关系,就连那张七分像的脸,也只是恰逢她那日出嫁上了妆罢了。
先前生出的一丝隐秘而疯狂的期待也在一日日的失望中灰飞烟灭,被夙卿亲手扼杀,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那日谢清颜打过来的玉佩,苦笑一声,扔在了抽屉深处。
银白色的头发披散在书案上,夙卿眉头微蹙,眼底满是疲惫,抬眼看向子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本尊不是说了,若是小事,你大可以自行解决,莫要来找本尊。”
子霄忙道:“阁主莫怪,实在是有贼人闯我天机阁,想要强抢玄阳剑,属下无力阻拦,不得已才来打扰阁主。”
闻言,夙卿冷哼一声,如琉璃般淡漠疏离的脸上蕴出一抹冷色,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慌张,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子霄聊着天。
“抢玄阳剑?除非她不要命了。”
“从师傅收养我们三人以来,本尊便只见过师傅与青衍师妹拔出过玄阳剑。”
“之前数十年,也的确有不少贼人都试图来抢夺天机阁的镇阁之宝,可你知道为何如今一个也没有了?又可知为何本尊将玄阳剑存放的房间列为我天机阁禁地,所有人不得接近?”
银白色的眼睫垂下,夙卿点燃了书案旁的火炉,一张张将所有写着“谢清颜”名字的纸张焚烧殆尽。
子霄摇了摇头,觑了眼夙卿的脸色,却惊觉他面上一片死寂。
“自然是因为,他们全都被玄阳剑给吃了。”
夙卿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瘆人,令子霄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追问道:“可玄阳剑不是至纯至净的宝物吗?又怎会伤人?”
“谁告诉你,至纯至净的宝物就一定至柔至善?”
夙卿瞳色极浅,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淡漠的如同腊月里的寒潭,冷的彻骨,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想要对抗恶,有的时候,正义就需得比恶更恶。”
说着,最后一张纸也化为灰烬。
夙卿不紧不慢地拂去衣袖上沾染的灰尘,如同一具精致却了无生气的木偶,淡声道:“走吧,去给那人收尸,若是叫她的尸体烂在青衍的房间里,只怕那小丫头要同我闹脾气。”
子霄听得遍体生寒,再也不敢说一个字,恭敬地跟在夙卿身后,走向玄阳剑存放的地方。
也就是天机阁青衍的房间。
来到房间外,谢清颜让死士留在外头,自己带着裴远章轻而易举的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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