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半晌,在越来越近的窸窣声中,裴翊之苦笑一声,一手抓住胸前靳若雪的面纱,喃喃道:“若雪,是我们……真的错了吗……”
靳若雪埋在裴翊之手心里,哭的泣不成声。
他后悔吗?肯定是后悔的。
京城金尊玉贵的小世子,算计了半辈子,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顷刻间,支撑他算计半生的仇恨崩塌成碎片。
他叹了口气,轻轻推了一把靳若雪,眼底满是怅然无措:“走啊……若雪……”
“带着我们的孩子……走吧……你还能活……”
他费力地靠着树干坐起来,一股脑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大堆符纸,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惨白的脸倏然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真可笑……明明……我最开始是为了……借靳尚书……的势……这才接近你……可是……我怎么就……真的对你……动了感情……”
“他们不让我告诉你……你的身上……也有一个咒……一旦被驱动……你会被炸成碎片……谢清颜……离我们这么近……也会受重伤……”
他颤抖着手把符纸全塞进靳若雪的袖子里,只留下了一张符纸,正是驱动靳若雪身上咒印的那一张。
他一点点,把那张符撕成碎片,费力地扬散在风中。
“快走吧,若雪,我给你……准备了银子……走远点……做一个……自由的……普通人……”
“我不走!翊之哥哥!我不想走!”
靳若雪拼命摇着头,哭的几乎晕厥,精致的脸蛋上涕泗横流,格外可怜。
她的手上和胸前沾满了裴翊之的血,即便她丝毫不懂医理,也能看出来裴翊之只怕是要不行了。
“福昌县主……谢清颜……我求你救救我家世子!我们之前谋害过你,全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嫉妒你怨恨你,与他没有丝毫关系,求求你救救他!”
夜风习习,少女的哭声惊起了林间无数鸟雀。
失了势也从未对别人低过头的尚书府嫡女,放弃了自己的一切骄傲,一下下跪在谢清颜面前磕头。
谢清颜自诩不是什么圣人,裴翊之与靳若雪二人作恶太多,天道难容,如今落到这般境地,也是二人咎由自取,可如今看到这般景象,还是不免心中动容。
她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是我不想救他,你既然与他关系匪浅,应该也明白,他身上的是什么咒吧。”
“他用他的命,激发了某些咒术,即便是我,也无力回天。”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裴远章的神情也罕见的有些凝重,捏紧了手里的极光。
谢清颜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矮树林里,那条路是衢州通往灵山的必经之路,也是一条细细的羊肠小道。
只是此刻,路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正漠然地盯着他们,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靳若雪磕头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半晌,地上砸下一滴温热的眼泪。
是啊,她又何尝不知道呢,从裴翊之催动符咒的瞬间,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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