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说:“这天可不能死,多臭啊,行,回来就拿去。”
他翻了个白眼,看着邻居光着脊背只着一条荧光绿的沙滩裤颠儿颠儿的走远,手机里一个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方便...”
七楼啊!他皱着眉又打了一遍,还是不接,蝉鸣嗡嗡嗡吵得他焦烦不已。
有一本书叫《杀鹌鹑的少女》,里面有句话是这么写的: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做出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当然,狄林不写日记,他命运产生巨变的那一刻,也比任何人都有清楚的意识。
不过此刻,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忧愁也只是沉重的行李和数不清的楼梯台阶。
行李箱是攒了半月的脏衣服,背包里是重要证件和工作资料,西瓜是解渴提神的佳品,他吸口气,只怪上学的时候不刻苦努力,否则现在也站在冒着冷气的电梯里往上升了不是。
掏钥匙打开门,一眼就看见鞋架旁摆着一双男士皮鞋,阿玛尼的,显然不是他的。
女友的房间像是外放着一部毛片儿,淫言狎语忽高忽低的从未被关紧的门缝里传出来,顺着鞋架一路到那房间的门口,地板上扔着一堆堆脱下来的衣服,粉色的内裤,黑色的领带,白色的长裙,彼此缠绕在一起,很刺儿,像是对他的恶意挑衅。
他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似得让他喘不过气来,在一起五年,什么他都让着她,想要什么都尽量给她买回来,不愿意婚前那啥他也绝不越雷池半步,好家伙,原来她就是这么对自己的!
反锁上大门,轻轻放下背包和西瓜,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西装里的衬衣黏黏地贴在身上,客厅里空调开得极低,凉得他脑仁疼,不停冒鸡皮疙瘩。
房间里声音渐停,他坐正身子,等着他们出来。
先出来的是那个男人,一身肥膘,脸上戴着金边眼镜,腰间围着他的浴巾,男人一出来就看到狄林了,狄林腾地站起来,他女朋友低着头从后面跟出来,一头撞到了男人后背上,娇嗔捶了他一记:“愣什么呢?”
狄林拳头捏的紧紧的,眼睛似乎在向外冒火,“是你!?”
这个男人是他前一个雇主,工作完成后两人再没有联系过,没想到他居然会和自己的女朋友搅和在一起。
男人抓着身上的浴巾,汗颜地说:“狄林,我...”
狄林没有等他说话,转向一直低头沉默的女朋友:“蒋蕾,我真是瞎了眼!”
那男人一把将蒋蕾拉在身后:“狄林,有话咱...”
蒋蕾忽然说话了,抬起下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想干嘛,打我吗?”
“我不会打你,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没什么理由,心情不好玩玩喽。”
狄林的青筋爆起,“就因为这个?我心情不好是不是也能和你睡?”
蒋蕾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怒叱道:“滚!”男人同时喝了一声,“狄林,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啊!”
“呵呵,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怒而反笑,“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你们不用害怕,我不会怎么着你们!”
狄林个头不高不低,长相也属斯文白净那一类,平时有事没事和人都笑嘻嘻的,可这会儿完全放开了脾性暴怒的模样,还真把他这个前雇主给吓到了,本来就心虚,顿时也讪讪地讲不出什么话来。
客厅一时静默下来,狄林盯着蒋蕾看了一会,整颗心如同被她恶毒的拿钉子往上敲一样,他盼着她能够说点软话,这场感情也不至于闹得那么不堪,可蒋蕾只躲在那男人身后再没有看他一眼。
他拿起背包准备走人,这两人他一眼都不想再看了,剩下的东西就等过两天再来搬。
走到门口又看了一眼鞋架边的那双皮鞋,觉得这一刻简直就像在看一部b级恐怖片,蒋蕾是主角,他是看客,看的他既厌恶蒋蕾,也恶心自己。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啪啦啪啦上楼的脚步声,接着就有人喊道:“狄林,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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