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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道士说：&ldo;我已算过，苏公子怕就是被此物害死的。&rdo;

老夫人愣了一下，微微放软了口气说：&ldo;就算此物成妖，我儿喂了它十多年，它又怎麽害他？&rdo;

道士躬身答道：&ldo;老夫人有所不知，这鲤鱼在海里抓来，关了四百多年，难免有怨愤之心，又想出去的紧了，急需一肉身附体。&rdo;

老夫人厉声道：&ldo;你此言是何意？&rdo;

道士说：&ldo;若我所料不虚，苏青公子的棺木中此刻应是空留衣物。&rdo;

织云听到此处，微微偏开头去，又是冬天了，她一向觉得头天冷，却不知这般的冷。

她原不知死在婚夜前的苏公子竟是叫苏青。她终於想起来头七的那天，烟雾缭绕後，画像上的人，身著青衣，俊美儒雅。岂不就是苏青吗？

那鱼精偷了那肉身，方才在矮墙上有了影子。

她只觉得胃中一片翻腾，急急抢入花丛，呕了几口黄水，见阿二若有若无的朝这边看著，她又想起了苦等不至的酸梅汤。

那道士在老夫人引领之下，一路到了织云旁边的那个院落，织云从不知道那院子还要除去翻墙之外进去的法子，开了门，只留一池碧水，四下无人，织云低下头，眼角描到那道士摆坛布阵贴符，右手法剑挥动，左手捏决，他喝道：&ldo;江河日月江海星辰在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三十三天神在吾法下，吾使南即南，北即北，所在之处，万神逢迎，急急如律令！&rdo;

音未毕，八卦布阵上闪出条条红丝，将池水从上至下割的支离破碎，道士说：&ldo;妖孽！还不快现原形！&rdo;

水波翻滚，莲池中央腾起一股水柱，上面稳稳拖住一人，青衫飘扬，袖口兜风，宽袍缓带，眉目之间满是煞气。

织云认得那模样，那人在花墙後，笑的温文，他说：&ldo;小生荣幸了，得见天人。&rdo;

那妖物冷笑数声，凭空画符捏决，满池碧水任他调遣，化成股股水箭激she而来，道士祭出袖中八卦镜，挡在身前，水里冲到镜面四she开来，绽开一朵滔天水雾，半空中水落虹升。

&ldo;好孽障！&rdo;道士喝著，将符纸在桃木剑上燃化，脚踏七星，状如疯癫，那妖物立於水上，如履平地，双唇紧抿，良久嘴角溢出一缕血丝，然後哇的呕了一大口血。

织云看在眼里，忘了当时想了些什麽，只觉得耳边如雷电交加一般，如晴天霹雳一般，还未回过神来，已经几步奔到道士後，双手用力一推，将他推入莲池之中，她自己也被一股怪力反弹，狠狠撞到墙面。

&ldo;织云！&rdo;阿二大喊了一声，奔了过来，远处水面上，再无人影，水声拨弄了一番，像是两方缠斗不息，後来渐渐停了，血丝从池子中央荡开，道士的尸体慢慢浮了上来，口鼻出血，再无气息。

&ldo;好东西！你给我干了些什麽！&rdo;老夫人又惊又怒，颤巍巍的走到织云身前，抬起龙头拐杖就要打下去，却见的织云两腿间都是血迹，慢慢湿透裙褥，一层一层的透了出来。

织云拉了阿二的手，痛的迷迷糊糊了，轻轻的问：&ldo;阿二，下个月有没有酸梅汤？&rdo;

织云後来是被抬回了院落，这个晚上，苏府并不安宁，院外面，老夫人和看诊的郎中正激烈的争论著什麽，织云趁著四下无人，从床上挣扎了下来，慢慢的往外面挪去，一边挪，一边在地板上流下点点滴滴的血迹。

织云挪到院中，靠著矮墙低低喘息了一会，才小声的开口唤：&ldo;苏青，苏青……&rdo;

院那边慢慢凝成一个影子，淡淡的几乎看不清，似乎是法力消耗极大的模样，连带著那终年不败的莲池都化作了残荷断梗，等到过几天下了第一场雪，那青黄不分的色泽都要彻底枯败了，被雪压著低垂到水底去。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ldo;孩子没了。&rdo;苏青似乎哭了很久的模样，一双眼睛红肿著，&ldo;我想了很久的，你不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在池子里天天想，我还梦见过是一对儿，一只红的，一只青的。&rdo;

织云听了，良久才知道他说的是鲤鱼，低低的想笑几声，终究没有笑出来。织云说：&ldo;我大概……要走了。&rdo;

苏青愕然道：&ldo;你为什麽要走，我刚才还在想，这次孩子没有了，以後我们要生很多个……&rdo;

织云说：&ldo;我也不想走的，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不出来吗，不去送送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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