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些时日我身子不大好,总是反反复复,也免不了要玄真一日数次来瞧我。我心里知晓,我这样得宠,已经是很不合礼数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我正想出去走走,正巧皇后娘娘身旁侍奉的修和姑姑来传旨:“婉仪小主,皇后娘娘有请。”
我一时心中纳闷,便问道:“敢问姑姑皇后娘娘召见嫔妾有何要事?”
修和姑姑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又道:“婉仪小主自个儿去瞧一瞧罢,奴婢人微言轻,也不知如何说与婉仪听。只是婉仪小主自己好自珍重。”
我心下暗自思忖,修和姑姑是知晓此事的,但她奉了皇后懿旨,不能告知于我。但是此事必定是大事,且于我有害无益,因此修和姑姑才开口让我善自珍重。
我暗自深吸一口气,脸上含了笑意,随着姑姑去凤仪宫。
我见到端坐于高位之上的皇后,她的脸色不大好看,玫瑰织金苏绣薄文衫衬得她愈发不郁。我定了定心神,想着该来的终是来了。我如今圣宠一时,想要害我的人必不在少数,如今铁了心的要将我置于死地!
我缓步,低着头看脚上的芙蓉锦宫鞋一点点露在桃花云雾烟罗衫外头,腰间的穗子缀着随身携带的神仙佩。
“皇后娘娘金安。”我行礼,自己却在心中暗笑。余光瞥见唐婕妤傲然的嘴脸,是那样快意的笑容,心下已然明了。
“林婉仪,你可知罪!”皇后如意料之中生了气,但我不知是为何。
“嫔妾不知!还望娘娘示下!”我立时跪了下来,看着皇后。
皇后脸上鲜少有怒色,沉声道:“这条帕子可是你的?”
我见着修和姑姑用琉璃盘端出一条帕子,上头是桃花式样,我认出这是我的帕子,但是自从上次见了温婕妤之后,出来被小婢子撞了,那条帕子便不见了。
我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条帕子的的确确是嫔妾的。”
这条帕子如今出现在这种场合,恐怕多生事端。
“你可知,这上头全然是麝香?温婕妤如今已然因着这条帕子小产!你作何解释!”我听完,心中一沉,这个孩子终是保不住……
我闭了闭眼,旋即睁开:“皇后娘娘请听嫔妾一言。这条帕子在温婕妤晋封当日已然丢失,况且温婕妤与嫔妾素无恩怨,嫔妾有何理由要去害她?”
一旁的唐婕妤缓缓而又字字清晰道:“居然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难不成林婉仪认为自己能够自圆其说么?林婉仪与温婕妤的确素无恩怨,但是你正当圣宠,温婕妤有了身孕难保不会阻碍你,况且龙嗣傍身,往后少不了要晋升,林婉仪是怕她碍了你的路罢?”
“婕妤姐姐如此说岂非指桑骂槐?”我顿一顿,环视了四周之人,“嫔妾方才进宫,不知昔日各位姐姐是如何正当圣宠的。方才婕妤姐姐说嫔妾要为了前程而去谋害皇嗣,难不成姐姐圣宠也是如此么?如此猜测,岂非蒙受冤枉?”
“林婉仪巧舌如簧,哪里是本宫比得上的。”她瞥了一眼皇后,拍了拍手示意道,“带上来。”
只见一个宫女惴惴上前,跪在我身后。
皇后不解问道:“唐婕妤今日告知本宫温婕妤的胎是受人谋害,此刻又带了人上来,难不成是人证么?”
我便是知晓,唐婕妤怎么容得下我!既然你容不得我,那么,也便怪不得我了!
“启禀皇后娘娘,这名小宫女是温婕妤近侍宫女,名唤竹意。”她简略说了通后,便吩咐道,“有什么事情你便同皇后娘娘说,否则让你家小主蒙受了委屈去,可便是你的不是了!”
竹意听完身子颤了一颤道:“那日奴婢被指去拿温补的安胎药,但是内务府那边又让奴婢去取平日里所需之物,因此奴婢跑得比较急,一时撞见了林婉仪。林婉仪没有责怪奴婢,还拿出那帕子给奴婢擦汗,奴婢感念林婉仪恩惠,自她赏了奴婢后,奴婢日日都佩在身上,一刻也不曾摘下。谁知,谁知竟害了婕妤……”
我惊诧回首,仔细打量了一番,想起那日撞我的宫女身形与她差不离,因此应是同一人。但是此事绝不如她所言,唐婕妤竟这般想要我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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