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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次一级的叫&ldo;国&rdo;，也就是&ldo;封国&rdo;。封国的君主叫&ldo;国君&rdo;，其爵位细分应有五等，统称则为&ldo;公侯&rdo;。[5]所以，他们的族人是&ldo;公族&rdo;，他们的家庭是&ldo;公室&rdo;。他们的社稷，为人民立的叫&ldo;国社&rdo;，为自己立的叫&ldo;侯社&rdo;。6

再次一级的叫&ldo;家&rdo;，也就是&ldo;采邑&rdo;。采邑的君主叫&ldo;家君&rdo;，也就是&ldo;大夫&rdo;。大夫也是世袭的，叫&ldo;某某氏&rdo;，比如春秋时鲁国的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这也是&ldo;家&rdo;与&ldo;国&rdo;的区别：国君称姓（姬姓、姜姓、姒姓、嬴姓），大夫称氏。所以，大夫的族人是&ldo;氏族&rdo;，他们的家庭是&ldo;氏室&rdo;。

天下、国、家，层次分明吧？

这就是所谓&ldo;封建&rdo;。封，就是&ldo;划分势力范围&rdo;；建，就是&ldo;厘定君臣关系&rdo;。为什么是&ldo;君臣&rdo;？因为诸侯是天子所封，大夫是诸侯所立。前者叫&ldo;封邦建国&rdo;，后者叫&ldo;封土立家&rdo;。后一种&ldo;封建&rdo;，也是有青铜器铭文为证的。

所以，诸侯是天子之臣，大夫是诸侯之臣。大夫对诸侯，要尽力辅佐，并承担从征、纳贡等义务。诸侯的义务，则有镇守疆土、捍卫王室、缴纳贡物、朝觐述职等。当然，如果受到其他诸侯欺侮，也可以向天子投诉，天子则应出面为他主持公道。这是天子的义务。

同样，权利和权力也很明确。

天子有封建之权，诸侯有再封之权，大夫没有。也就是说，封到大夫，就不能再封。享有治权的，也只有这三级。不同的是，天子在理论上对周天下，在实际上对周王国，都有统治权。诸侯和大夫则只对自己的封国和采邑有权统治，但他们的治权既是理论上的，也是实际上的。也就是说，大夫的家，诸侯的国，都自治。大夫有权自行管理采邑，叫&ldo;齐家&rdo;，诸侯不干预；诸侯有权自行治理封国，叫&ldo;治国&rdo;，天子也不过问。但，大夫除了&ldo;齐家&rdo;，还有义务协助诸侯&ldo;治国&rdo;。诸侯也有义务在发生动乱时，奉天子之命摆平江湖，叫&ldo;平天下&rdo;。

哈，三级所有，层层转包，秩序井然吧？

这就是&ldo;邦国制度&rdo;，也是真正意义上的&ldo;封建&rdo;。在这种制度中，周天子名义上是&ldo;天下共主&rdo;，实际上却&ldo;虚君共和&rdo;。大夫的家和诸侯的国，则共同组成真正的政治实体，即&ldo;家国&rdo;。&ldo;家国&rdo;变成&ldo;国家&rdo;，要到战国。秦汉以后，国家与天下合二为一，邦国就变成了帝国。从此，天下只设&ldo;郡县&rdo;，不封&ldo;诸侯&rdo;，封建制寿终正寝。封建，是战国以前的&ldo;国际秩序&rdo;。

这样的事，别的地方有吗？

没有。周人的邦国制，不同于大多数文明古国的&ldo;君主制&rdo;，不同于古希腊的&ldo;民主制&rdo;、古罗马的&ldo;共和制&rdo;，也不同于近现代的&ldo;联邦制&rdo;或&ldo;邦联制&rdo;，跟欧洲和日本的&ldo;封建制&rdo;也只有相似之处。与井田、宗法、礼乐相配套的封建制，是我们民族独有的国家体制，也是周人的&ldo;制度创新&rdo;。

创新是智慧的。井田制是经济基础，封建制是上层建筑，同时也都是巩固政权的手段。封建制把姬周和异姓、中央及地方捆绑在一起，井田制则把民生和民心、人民及土地捆绑在一起。农民不&ldo;离乡背井&rdo;，豪酋不&ldo;犯上作乱&rdo;，闲汉们不&ldo;无事生非&rdo;，可不就&ldo;天下太平&rdo;？

何况封建也好，井田也罢，都是秩序。有秩序，就不乱。但光有秩序，还不足以&ldo;维稳&rdo;，因为秩序可以破坏。那么，周公及其继承人&ldo;维护封建秩序，防止社会动乱&rdo;的办法还有什么呢？

宗法和礼乐。

周人创意的新制度和新秩序，是一盘很大的棋。

一着不慎，也可能满盘皆输。

对士的忽略，就是隐忧。

第四章

天下为家

嫡长子

宗法制的核心，是嫡长子。

嫡，就是正妻。妻与夫相匹敌，所以叫嫡。妻生的儿子，就叫嫡子。嫡子当中，第一个生出来的，叫嫡长子。

与嫡相对的叫庶。

庶，有众多（庶众）、渺小（庶几）、庞杂（庶务）、卑微（庶民）等意思。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庶的本义既然是&ldo;众多&rdo;，那就意味着&ldo;卑贱&rdo;。

不过，庶子的地位低于嫡子，却并不因为嫡子的人数一定少，而因为庶子的母亲人数多。嫡子的母亲是妻，只能有一个；庶子的母亲是妾，可以有若干。按照西周婚姻制度，贵族男子都可以有妻有妾。最低一等的一妻一妾，中高级贵族一妻多妾。这就叫&ldo;一夫一妻多妾制&rdo;。

一妻多妾，也是宗法制的内容之一。

那好，妾既然的人数既然众多，当然是&ldo;庶&rdo;。

事实上，妾这个称谓就带贬义。它的本义，是女奴。[1]最早，是女性战俘。战俘们要保命，只能做奴隶，于是&ldo;男为臣，女为妾&rdo;。原始的妾，很可能就是被胜利者随便占有的女人，而且仅仅因为她们是俘虏。那时，战俘可是没有什么人权的。

后来的妾，也一样。

依照&ldo;一妻多妾制&rdo;，妻妾的来历就不同。妻叫娶，妾叫纳。妻，必须门当户对，明媒正娶，才能与夫匹敌，也才能叫嫡。纳妾，则可以偷，可以抢，可以买，可以骗，还可以死缠烂打。因为妾不必有身份和地位。她可以是夫人的陪嫁，父母的丫环，青楼的女子，朋友的歌姬。因此，父母可以赏，朋友可以送，自己可以要，甚至霸王硬上弓。妾既然如此地来路不明，其地位可想而知。

也因此，这样一种制度，只能叫&ldo;一妻多妾&rdo;，不能叫&ldo;一夫多妻&rdo;。

结果，是她们的儿子也不平等。

实际上，不但庶子与嫡子不平等，嫡子与嫡子也不平等。地位最高的是&ldo;嫡长子&rdo;；其次是&ldo;次子&rdo;，也就是妻的其他儿子；再次是&ldo;庶子&rdo;，也就是妾的儿子。但他们的父亲却是同一个人，而且是贵族。如果父亲是周王，他们就是王子；父亲是诸侯，他们就是公子。王子和公子，也要分三六九等？

要的。原因，在继承权。

天子、诸侯、大夫，遗产很多。爵位、领地、财产、权力，这些都要有人继承。有权继承的，当然是他的儿子。因为天子的王族，诸侯的公族，大夫的氏族，跟全社会一样，都实行&ldo;父家长制&rdo;。这也是宗法制的又一个内容。但所有的儿子都来继承，却不行。有些东西比如财产，可以分。爵位和权力，就分不了，只能传给一个儿子。

这就必须立个规矩。

没有规矩，儿子们打起来，可就无法维稳了。

宗法制，就是立规矩的。

周人立的规矩，叫&ldo;嫡长子继承制&rdo;。说白了，它就是当时的&ldo;继承法&rdo;，只不过不是&ldo;民法&rdo;，是&ldo;礼法&rdo;。这是宗法制的核心和关键。按照这个制度，不但父亲的爵位和权力，就连父系家族的血统，都只能由嫡长子来继承。这就叫&ldo;宗法&rdo;。为什么叫&ldo;宗法&rdo;？因为族的第一代叫祖，第二代叫宗。决定谁是第二代（宗）的礼法，当然叫&ldo;宗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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