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太平间冷冻多时的咸鱼,心电图是莫得感情的一条直线那种。 他摸摸胸口,暗忖大概最近吃多了斋,修心养性了好一段日子,性子也跟着怜悯慈悲了。 对傻逼的容忍度也提升了。 他是十八岁那年出的柜。 虽说艺术圈对性取向这事儿向来宽容,但当年,这事儿在陆家掀起的风波不亚于山崩海啸。 来得猛,也退得快。 那场出柜闹剧始于自我催眠式的洋洋得意,最终在少年期独木难支的不堪重负下落了幕。 十几岁的少年人,心傲比天高,无风都要起浪三丈高,更何况自幼骄纵任性的陆少爷? 这头陆父尚在为儿子的性向问题暴跳如雷,他那头却把自己作了个半死。陆太太爱子心切,唯恐儿子触景伤情陷入魔障,火速替陆景办了休学,养好病后第一时间将他往国外送。 这一去一返间,陆景的少年期便翻了篇。 经年流逝,哪怕那点儿矫情的青春伤痛早被现实人情世故洗涮得不痛不痒,也依然是陆景人生阅历上永抹不平的瘤结。 他两年前归国接手眷臻,一直到在业界博出不俗成绩的当下,父母没再提及任何关于他性向的事。 连他自己都以为这事过去了。 结果冷不防姑姥姥给了他这么一棒。 陆景扶额,这当中肯定有陆太太的手笔。 打发走司机,陆景一个人沿着林道溜溜达达地走。 餐厅位处一片高档小区后山,业主们可以抄近道穿过小区过来,外人则要绕着外围兜上一大圈,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是以普通人轻易不会寻来,打车也不容易。 倒也清净。 他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 离开了那些推杯换盏的社交场,这季节穿着外套走在羊城大街上就跟脑子有病一样。 他在脑海里复盘了刚刚结束的闹剧,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成年以后,社交圈子相对固定,这种一上来就把他定位为冤大头的傻逼真的很少见了,也不知姑姥姥怎么跟人介绍的自己。 老人家一番好意,他自然不能去质问,但这不妨碍他找上陆太太。 陆景拨通了陆太太的电话,那边拖了许久,才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女声:“喂?” 陆景:“妈。” 陆太太那边惊讶:“哟?这打哪儿来的仙人,怎么今儿个有空下凡啦?” 陆景:“……” 他无奈,拖长了声音又喊了声“妈”。 “小陆先生。”陆太太声音正经严肃,“您这位大忙人呢,没事不冒泡,冒泡了必定有事,现在咱有事说事,别撒娇。” 行吧!小陆先生从来都拿他妈没办法,只得直切主题:“姑姥姥给介绍了个对象,这事您知道吧?” 陆太太不以为然:“怎么?” 陆景了然:“您授意的?” 陆太太“啊”了一声,算是应了。 “妈,算我求您了,别闹了行不行?”陆景说,“我这过得好好的,能不能别给我找茬?” 陆太太:“怎么?不顺利么?那别急,以后慢慢来。” 还有以后? 陆景脸色一变,“别人家父母逼婚是为了抱孙子,你呢,你图什么?” 他的性向是天生的,陆太太再明白不过,今晚那情况,他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好。 “你以为同性恋就能逃得过逼婚?”陆太太在那边嗤笑了一声,“呵!天真,同性婚姻国外都合法多少年了!” 陆景尝试着跟她讲道理,“您就说,这逼婚有什么意义吧!别人家逼婚是为了开枝散叶子孙满堂,您呢?这就是成了,儿媳妇都不算,孙子更别想!省省心,大伙儿都轻松点不好吗?” “诶?”陆太太恍然大悟,“意见这么大?看来这个对象是令我们小陆先生很不满意啊!” 陆太太如果讲道理,那小陆先生也不是现在这个小陆先生了他那别扭骄纵又自我性子,是亲妈传承。 “总之”陆景深吸一口气,“这事到此为止,没有下次了。” 陆太太嗤笑一笑,“怎么?我要不消停你还能跑?” 陆景想死。 他并非追求极致单身,青春年少的刻苦铭心是经历,但还不足以影响他未来,在外求学那几年,身边追求者来来去去,他也不排斥甚至尝试过去接触、接受。 可感情这码事,还真得看缘分。 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要真遇上了,谁愿意孤零零地把人生过成狗生? 跟陆太太的沟通毫无见效,陆太太十分明确地表示,这个不适合,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没完没了了这是! 于是决定把穿针引线的方舟廷拉出来暴锤。 他拿陆太太没办法、对姑姥姥没辙,难不成还治不了一个方舟廷吗? 结果号码还没调出来,方舟廷电话就先打进来了。 陆景盯着屏幕看了三秒,狞笑着接通了电话。 “景啊~我命好苦~”那货居然还敢找他哭惨? “苦?你还敢叫苦?”陆景冷冷道,“是爸爸最近太宠你,你都忘了自己是孙子了是吧?” “这辈分也忒乱了”方舟廷一头雾水,“谁又招惹我们小陆先生了?你乖啊,我这会儿等飞呢,有什么事等我回来说。” 陆景一愣,“你干嘛去?” 这人不是回老宅交作业顺带汇报相亲进度去了么?大半夜的等什么飞?飞哪儿去? 机场候机室里,方舟廷蹲在角落凄凄惨惨,“小王八蛋又特么搞事!上次未成年酒驾被抓还没捋平呢,这会儿又在酒吧把人脑袋给开瓢了!!他爹走不开身,他妈签证过期,我倒好,什么时候不好回家偏就今晚回了!这不正好送上门么!” 小王八蛋大名方舟凛,方舟廷三叔的儿子,是方家最小的孙子,在方家老大跟老二娶妻生娃之前,稳坐幺孙之位,是家里的吉祥物,自小众星捧月,说白了,就是熊孩子遇上一帮熊家长,宠坏了。 方家跟陆家都来自粤省东部的潮地区,方家原是当地颇有名望的氏族大家,上一代在敏感时期漂洋过海扎根在外,后来时政渐明,才又陆续回迁返乡,在当年好是出了一阵风头。在有条件的人家相继外迁的时期毅然举族回国的这么一个家族,对“溯本求源”有着异常执着的。 “我小婶婶听完两眼一翻都快背过气去,爷爷当场拍桌,马上要那小子回来。” 方舟廷是个典型的富n代,仗着上头有个当家的大哥在,吊儿郎当胸无大志,比上不足,但比起下面那个令人秃的混世魔王小堂弟还是绰绰有余的。 “早干嘛去了。”方家那些长辈对方舟凛的纵然,陆景早就见识过了。 “就是咯!还不是他们惯出来的!”方舟廷也有气,“当年把他丢老家说是为他好,回头又心疼得不行,老觉得亏钱了他,巴不得捧手心里哄!现在好了,那混小子在国外没人管着束着,能浪上天!他倒是怕方舟予,可你看人家方舟予理他么?” 方舟廷吐出一口气,“家里也没人敢去指挥方舟予,到头来还不是得我去?!” 方舟凛是小魔王,那方舟予就是大魔王,一个是家宠,一个是镇宅神兽,就只有他可怜弱小又无助,谁都能来搓圆捏扁。 方舟廷逮着陆景哭唧唧,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 陆景:“连夜赶去?” 这是直捅心窝的痛啊!方舟廷不管不顾室里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嚎道,“红眼航班啊!!这不是摆明了要我命么!!” 方二公子这辈子没吃过苦,让他在这个时间连续搭十几个钟头飞到大洋彼岸去逮人,简直丧心病狂。 陆景突然解气了。 “行了”陆景被他嚎得脑壳子疼,把电话拿得远远的,“你就是社会主义的那块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 方舟廷嚎得太惨,很快话筒那边传来了地勤人员关切的询问声,陆景嫌他丢人,心想这报应倒是来得快。 “闹我去相亲那会儿你那鸡汤不是一筐筐的么?浇浇自己呗!洗涤心灵嘛!”陆景也想幸灾乐祸,可惜他这会儿也烦得要命,他没好气道,“托你的福,我好日子到头了,陆太太下定决心来闹我,我得先避避风头。” 方舟廷一愣,“上哪儿避去?你孤家寡人的能去哪儿?” 陆景:“……” 他闭了闭眼,从牙缝里一字一句道,“、城、不、是、地、方?” “啊?”方舟廷眨眨眼,“收拾包袱回乡下?” “参加同学会不行吗?不是你说二班有同学会?” “那你也不是二班的”突然方舟廷一拍大腿,“你要回去?!那好,正好帮个忙!” 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的陆景:“???” 小城十年如一日,道路两边的木棉树郁葱成排,映得老旧的建筑颜色又深了几度,曾经满大街跑的摩托车如今变成塞出几里外的私家车,碰上学生放学,更是轻易动弹不得,光是校门口附近的路口,每次至少得等上三四个红灯才通行。 其他变化倒不大,城市发展似乎陷入了僵局。 排着车龙,好不容易开过红灯,蜗牛一般前行不到二十米远,又被堵在路中间动弹不得了。 接送孩子的家长全挤在校门口,没有交警指挥,许多找不到车位的直接打了双闪,把车停到了马路中间,陆景这一路开来,光是在这段不到两百米长的学校路段就堵了半个钟,前面一辆飞度原本开得好好的,结果一到中正门口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陆景紧跟着踩下刹车,坐在副驾上的于锦乐被惯性带得往前一冲。 飞度车不理后面喇叭鸣响通天,亮起双闪,停下不动了。 “我草?”陆景拍了一下喇叭,“有病啊!停马路中间?!” 于锦乐降下车窗往外看,“今天是高考?嗯好像是中考。” 他看到了校门口上拉开的大红横幅。 “我管他高考中考!这些人是不是有病?”陆景指着前面那一片公然霸占了整条内车道的私家车,不可思议道,“就这么停马路中间!!交警呢?也不来管管?” 车窗一开,夏季燥热的风立刻钻进车里,陆景立刻疯了。 他从省城绕到鹏城接于锦乐,长途跋涉一刻不停地开了六七个钟头的车下来,疲劳得不行,眼见都进城快到目的地了,这会儿却莫名其妙被堵在路上,简直能被气死。 陆景这暴脾气,躁起来就不管不顾了,也不打方向盘换车道,就在原地摁着喇叭长鸣,副驾驶座上的于锦乐被吵得不行,又被路人异样的目光盯得受不了,赶紧把车窗升上来,抓下陆景疯狂摁着喇叭的手。 “不要觉得高考与你无关,只要混得好,媳妇在高考。”于锦乐心平气和地安抚道,“别烦躁,来,往后退点儿,打好方向盘,我们切外道去。” 于锦乐宽和地看着陆景,嘴角微扬,眼神温润,他气场很特别,有一种抚平烦躁的魔力。 陆景深吸一口气,于锦乐拍拍他脑袋,冲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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