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棠下车前脱了西装外套,现在身上就穿着衬衫和马甲,刚才下车跑得急,袖子被他卷到了小臂上,夜里降了温,十二月的寒风一吹,鼻子就红了跟受了委屈刚哭过的小崽子似的。 这孩子太懂事了,一直到现在都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同龄人们都在父母庇护下顺遂成长,每天最烦的是父母嗑叨,最愁是零花钱不够花,一张成绩单都足以造就山大的压力与抑郁。 乔以棠呢?自小失恃失怙,为了亲人辍学打工,好不容易有了继续读书的机会,却还得背井离乡,独自伶仃地漂泊在陌生的城市,现在连一瓦遮顶的地方都被烧了…… 佛家讲究因果,陆景不禁心想,乔以棠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业,这辈子才得这般坎坷。 他比谁都懂事,命运却比谁都多舛。 很奇怪,就在不久前,陆景尚且无法对这种直逼生活的困顿产生共鸣,可现在,仿佛有光自九霄云外劈来,令他福至心灵地感悟出了这种时乖命蹇的无奈。 陆景张了张口,想安慰人可对方又没流露出半分的忧伤,于是只能说:“时间不早了,走吧,到我家应付一晚,其他事明天再说。” 说完伸手拉了人就走,乔以棠跟在他后面趔趄了两步,“我跟房东说一声!” 陆景头也不回,“跟我走就是了!” 跟小陆总在一起,还用担心手尾没人收? 把人带出关场,陆景一上车就通知助理过来跟进这事。 把老板安排去听歌剧以为能在家好好享受周末晚的沈助理:“……”万恶的资本家! 这是乔以棠第二次跟陆景回家。 依然是华美宽敞的屋子,还有活泼漂亮的拉斐尔。 在火灾现场兜了一圈,身上都是烟火味,陆景进门就直奔浴室。 拉斐尔一个劲儿耸着狗鼻子往乔以棠身边拱,很快认出了这位大兄弟,上次乔以棠给陆景做早餐,随手喂了它,有奶就是娘的傻狗当下就兴奋了,欢快地摇着尾巴缠着人不放。 乔以棠走两步就被绊得不行,只能弯下腰来跟狗大眼瞪小眼,“你又饿了?” 拉斐尔:“汪!” 乔以棠干脆坐到了地板上,“就你一只狗在家吗?” 乔以棠在乡下老家也养过狗,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揪上一根狗尾巴草蹲在门口逗狗子玩,那狗当然比不上拉斐尔金贵,就是农村里最常见的土狗,被乔爷爷抱回家时都还没睁眼,又奶又萌,乔以棠每天出门上学,它就一路跟着打转,直到乔爷爷喊,它才一步三回头地折返回屋。 一人一狗面对面坐在地上似模似样地你问我答,陆景擦着头发下楼,就看到乔以棠十分难得地笑眯了眼。 陆景给乔以棠带了换洗的衣服下来,朝他招了招手,结果拉斐尔先冲过来了。 “站住!我喊你了吗就知道瞎冲!”陆景指着拉斐尔虚张声势地喊。 狗子仗着物种差异无视掉主人的命令,顶着脑袋殷勤地蹭来蹭去。 陆景被拱得一个踉跄,佯怒道:“好大的狗胆啊你!不听话了是吧?” “汪!”拉斐尔蹲在地上冲他吐舌头,自带上扬的狗嘴拟出十分美好的笑容。 这位也是个祖宗! 陆祖宗拿他家狗祖宗没辙,把衣服扔给乔以棠:“先去洗澡,今晚就睡” “二楼沙发我知道!”乔以棠飞快接道。 陆景一愣,随即笑了,“这回不睡沙发了,洗完上三楼,左手边第二间房。” 为了应付陆太太而收拾出来的侧卧,还真派上用场了。 就是没有套间,乔以棠只得去二楼起居室冲澡。 陆景给他拿的是一套薄款棉睡衣,上衣还好,衣袖堪堪到手腕,裤子嘛就短了些,裤腿半长不短地吊在脚脖子上,乔以棠干脆把裤腿往上折了两折,当七分睡裤穿。 屋里有室温自动调节,洗完澡出来,这样穿着刚刚好。 屋主陆景不见踪影,连带拉斐尔也没了动静,不知是被关回房了还是跟着陆景走了。 屋太大,找个人都跟捉迷藏似的。 三楼走廊上,壁灯洒下了柔和光晕,映出墙壁上的巨大油画,画里麦浪结穗,金色延绵,沿着走廊铺到了底,是一个半开放式的阳台,拽地的白纱窗帘被夜风吹得婆娑簌簌。 乔以棠很快找到陆景说的侧卧,里面的装饰承袭了走廊那种亲和柔腻的设计,只除了壁橱柜子衣架复杂了些、大大小小各式镜子有点儿多之外,其他还算正常。 就是床上有点乱…… 乔以棠翻看床上那堆鼓包,全是被子和枕头,从松软舒服的鹅绒被到轻盈光滑的蚕丝被再到薄透的夏季空调被等应有尽有陆少爷难得上心了一回,奈何受限于生活常识的短缺,不知给他配置什么寝具,索性一股脑全搬出来了。 不管这人做了多少令人动容的事,生活废柴人设坚决不倒。 乔以棠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从那堆被子枕头里随意抽出了一套,又把其余的整理好了搬到椅子上放好。 躺在床上将睡未睡之际,思及今天这一整天的行程,他只觉玄乎。 不管是陆景去给自己开家长会还是听了一场听不懂的歌剧再到出租屋被烧…… 既新鲜,又无奈。 还有明天该怎么安排呢?原本周日他是一个白天的整班,现在屋烧了,他还得另外找地方落脚。 乔以棠独自在外久了,虽然大部分时候看似顽石般不解人情,但他不傻,尤其上次陆景指点过他之后,便把察言观色放在了心底。他懂得人皆耐心有限,世间的善意也并非无止境,所以总会自觉去避免麻烦别人。 陆景这屋装修精致,面积也够大,但上次过来时连个多余的侧卧都没,就足以看出屋主的作风了。 私人领域感极强,也无甚好客的热情。 所以还是得抓紧时间找房子。 他要求不高,新学期就可以申请宿舍了,关场城中村的自建房多,也接受短租期,价格和地段阶段是最合适的…… 实在没办法就早点出门,赶在上班前去问问好了。 其他的都好办,校服可以买,试卷回学校找老师重新要新的就行,就是那些图书馆借来的书麻烦点…… 如此想着,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乔以棠是被拉斐尔给活活压醒的,二十多公斤纯肉冲劲十足地冲上来,乔以棠差点当场去世。 “拉斐尔?”乔以棠一脸懵然地支起身子,被狗子用口水洗了一通脸,当下精神了。 “嗷~”狗子主动把脑袋钻到乔以棠胳膊下,营造被抱假象。 “你这是要取我命吧” 乔以棠搂着它倒回床上,拉斐尔在他怀里打了个滚,跑到床下咬着被角往下扯这傻狗分明是不肯让他继续躺尸! “嗷~”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时间,七点不到。 乔以棠伸手在它鼻子上一刮,“饿了吗?” “汪!” 傻狗把那点儿智商都点在吃上了,一听到有吃的,立刻踩着脚脚端坐在地上,歪着头冲乔以棠卖萌。 乔以棠翻身起来,叠完被子冲它吹口哨,“走,给你做吃的去!” 乔以棠很喜欢陆景家的厨房,宽敞又明亮,食材五花八门,厨具一应俱全,要是时间允许,待上一整天都不嫌腻。 他打开冰箱看了一圈,拿了瘦肉和鸡蛋,想了想,又拿了根小胡萝卜。 “嗷~”拉斐尔乖巧jpg 乔以棠看了它一眼,又翻出一盒鸡胸肉,“这是你的吧?” 周日的早晨,在厨房的“笃笃笃”声中开始了。 乔以棠剁完了猪肉末,用蛋清拌匀,然后加了调料和生粉腌上,又撒了一层胡萝卜丝儿。 他找到一把长柄不锈钢大勺,在勺底刷上薄油后倒进拌匀的蛋液,随着手腕轻晃,蛋液在勺底均匀铺开,摊成了一张蛋皮,趁蛋皮里层还没完全凝结,放上夹一团腌好的肉碎萝卜馅儿,用筷子沿着蛋皮薄薄的卷沿一掀,一个漂亮的蛋饺就成形了。 他动作纯熟,十分钟不到,白瓷盘里就摆满了金澄澄胖乎乎的蛋饺,不知道陆景什么时候才起床,他就没下锅煮,找了个盖子盖上后就放到一边去。 给拉斐尔的盆兜里加完水,外面就传来动静,乔以棠走出厨房一看,跟过来打扫的阿四撞了个正着。 “你好。”他率先打了招呼。 “啊,早上好。”阿四有点儿惊奇,“小陆先生还没起来吧?” 乔以棠想了想,说:“应该是。” 阿四:“没事让他睡,我就过来收拾收拾。”第一次在这边遇到陌生面孔,她没忍住又问了句,“你昨晚在这儿睡的?” 乔以棠:“嗯,临时住了一晚。” 阿四瞪圆了眼:“那你睡哪儿啊?” 乔以棠:“……”这屋这么大,就算没侧卧,就不能随便找个沙发窝一晚? 阿四又一拍额头,“我差点儿忘了!前些日子三楼才多收拾出来了一间。” 说罢往厨房走,乔以棠喊住她:“我刚借用厨房做了早餐。” 阿四摆手,“没事,你随便用,我就过来收拾收拾。” 时间还早,乔以棠没好意思像上次那样留字条走人,阿四在一楼忙进忙出,他就上了二楼等陆景。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人,又不敢给陆景电话怕吵着了他,微信也没加上,于是只能最复古的短信方式给陆景发消息: 乔以棠:【陆叔叔,你起床了吗?】 十分钟过去,无事发生。 乔以棠又发:【我做了早餐。】 本来打算说陆景起床他就去下锅煮饺子,可这话听起来又跟催人起床似的,于是只能作罢。 十分钟又过去,手机安静如鸡。 乔以棠:“……” 这时阿四上楼收拾屋子,看他坐在沙发上一脸纠结。 “小陆先生还没起来吗?”不等乔以棠给出反应,她又说,“我帮你看看去。” 于是直接上了三楼。 没多久,乔以棠的手机响了。 “来顶楼。” 大概是刚起床的缘故,隔着电话,陆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没了平时那种跋扈的味道,乔以棠眨眨眼,觉得还挺好听。 循着陆景的指示,走到走廊末端的小阳台,有一条小楼梯直通楼顶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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