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手用饭,主仆同在一桌,杜铮饿坏了,三下五除二啃完一条鸭腿。稍抬眼,他撕下另一只递过去,问:&ldo;少爷,怎的不动筷?&rdo;
霍临风道:&ldo;没多少胃口。&rdo;
杜铮劝说:&ldo;赶路辛苦,好歹吃一些。&rdo;他从怀中掏出一团手帕,层层掀开,里头是一颗颗糖渍的青梅。
&ldo;少爷,嚼两颗开开胃。&rdo;他使出撒手锏,&ldo;晾久便是果脯,给二宫主制的,原想等他下回入府时尝尝。&rdo;
霍临风闻言微动,拿一颗搁嘴里,甜中透酸,泌出许多涎水。他抓起筷子,趁着口中未散尽的滋味儿,大口吃起饭来。
填饱肚腹,沐浴后便登床休息,翌日清晨还要继续赶路。房中烛熄帐落,他仰躺着,自言自语道:&ldo;也不知容落云怎么样了。&rdo;
杜铮在榻上:&ldo;二宫主独守空闺,想必正思念少爷。&rdo;
&ldo;……&rdo;霍临风暗中蹙眉,&ldo;若是有人陪他,难道就不思念了?&rdo;
这个&ldo;有人&rdo;意指陆准或刁玉良,实在不行段怀恪也好,然而杜铮满腹俗肠,错解道:&ldo;不会罢?少爷才走一日,他便寻别的俊哥儿?&rdo;
霍临风捶床叫骂:&ldo;少放屁!&rdo;还不够,吓唬那厮,&ldo;一日着实短暂,哪像你和梅子,分别良久,回到侯府恐怕已物是人非。&rdo;
说罢,房中静悄悄的,无人应声。
他望一眼小榻,莫非遭不住打击,恼了?
半晌过去,杜铮嘟囔道:&ldo;不瞒少爷,所有月银我都攒着,还去簪宝阁选了一支钗。此次回塞北,若是梅子嫁做人妇,我就当她娘家哥哥,把银子给她补作嫁妆。若是她未嫁人,银子连同发钗,当我许她的聘礼。&rdo;
霍临风沉默听着,艳羡,乃至妒忌,他曾拥有的好时候,已经过去了。
他与容落云,此生何时再相见?
会否再见时,情非情爱非爱,而要算一算上辈的恩仇。
霍临风翻身埋在枕上,琢磨不透,强迫自己尽快睡着。对方说过,梦里别无他物,只有他们两个,一切都干干净净。
明月照长夜,纵然分别,却在一处天地。
辰时,古刹内的僧侣诵经礼佛,一名小僧打扫,瞥见山脚下的良驹。朝山上望一眼,恁般高,实在懒得上去。
这光景,禅院中的野狗俱已归山,容落云刚醒,躺在炕上正犯迷糊。窸窣之间,他摸上自己的胸口,想起霍临风第一次为他探心脉。
当时好生难堪,他头一回臊得乱七八糟。
起身离炕,蒙尘的木盆搁在炕边,是他擦身时用的那个。步至院中,板凳,水缸,隔壁小厨的旧门微微敞着。
霍临风给他穿衣,帮他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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