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一直没有抓住他,对吗?&rdo;梁焕挪了挪身体,一不小心胳膊肘碰到床头柜边一个按键,三四个不同颜色和形状的药片噼里啪啦地落在床上,&ldo;这都是什么人搞出来的!&rdo;
&ldo;时代变了,你这个老古董要学会适应。&rdo;冯钧忍着没笑,收拾残局,&ldo;别再惦记纪刚了。后天就要做手术,你现在不适合胡思乱想。&rdo;
&ldo;手术我倒是不担心。&rdo;梁焕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ldo;能活过来看见你们大家都好好的,哪怕就多活这几天,我也觉得自己赚到啦。&rdo;
&ldo;少胡说八道。&rdo;冯钧皱眉道,&ldo;等了十年,就是为了这天,我们一定会准备周全。&rdo;
&ldo;你也说啦,没有百分之百。&rdo;梁焕龇牙,&ldo;当然啦,把命交到你手上,我是百分之百放心的。&rdo;他举起两只剪刀手。
&ldo;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已经三十六岁了。&rdo;冯钧打他的手,&ldo;明明已经是大叔,还老装二十多岁的小年轻。&rdo;
&ldo;你得容我适应一段时间嘛。&rdo;梁焕撇嘴,&ldo;唉,说真的,当年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只记得我们在外面吃饭,之后就完全想不起来了。&rdo;
&ldo;我见到你时,你已经失去意识了。&rdo;冯钧摇头,&ldo;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只能问梁雨。&rdo;
凌晨1点,窗外已经是灯火寥落。
梁雨伸开双臂,僵硬的肩膀传来一阵酸痛。她抓起电脑旁的啤酒罐,仰头往嘴里一倒才发现酒早就喝干了。梁雨哼了一声,将罐子捏扁g进脚边的垃圾桶,抓起耳机扣在耳朵上,按了一下屏幕,打开一个音频文件。
&ldo;两百万怎么样?董医生,只要您让我来做志愿者。&rdo;一个中年男人焦躁地说。
&ldo;纪先生,我说过很多次,我左右不了最终的决定。&rdo;董医生叹气道,&ldo;谁会被选中,成为沉睡谷计划的志愿者,需要所有项目组成员投票决定。其实我很希望你们都能入选,但因为技术上的原因,目前我们只能选一个志愿者。&rdo;
&ldo;五百万,是给您个人的。事成之后我再资助医院一千万。&rdo;
&ldo;不是钱的问题。纪先生您要明白,人体休眠其实有非常大的风险。休眠时间越长,风险越大。以我们目前的技术,休眠十年是一个极限。再说,这是第一次人体实验,志愿者在多年后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会不会带来脑损伤之类的后遗症,我们都不清楚。&rdo;
&ldo;但是我现在的病情,恐怕只能活三个月了。&rdo;中年人的声音里透出悲情,&ldo;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愿意试一试。您提什么条件都行。&rdo;
&ldo;就算让您做志愿者,就算十年后您能正常苏醒且没有任何后遗症,但谁也不能保证到那时,针对您的疾病,医疗界会有突破性的治疗方案。我还是那句话,选择志愿者的原则是出于科学的考虑,而不是谁更有钱。况且如今我们还没有做出决定,请您耐心等待。&rdo;
&ldo;科学,呵呵。&rdo;中年人的语调换成了轻蔑,&ldo;我怎么听说,你们已经想好要选那个小画家。他是画家吧?还是作家……算了,管他呢。那个人是您的得意门生小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对吧?&rdo;
&ldo;相信我,那不能成为梁焕入选的原因。&rdo;董医生正色道,&ldo;他的优势是年轻,身体好,但他的肿瘤在脑部比较敏感的位置,可能会影响复苏过程。如我所说,选择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有道理也是有风险的,我们必须再慎重讨论才能决定。&rdo;
&ldo;哼,说得好听。&rdo;啪!哗啦!应该是有人摔了玻璃杯之类的东西。&ldo;我就不信,我纪刚要做的事情还能做不成。你们等着瞧。&rdo;嘭!是门和门框激烈碰撞的声音。
梁雨摘下耳机。十年来,这段录音她听了不下几百次,每一次都让她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然而……她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穿过客厅,推开一扇木门,打开墙上的夜灯。
年久失修的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三年前装修的时候,梁雨犹豫很久都没有动这间屋。她希望等哥哥醒来,治好病回到家中,依然能看见和触摸到熟悉的过往。
房间不大,只有十三四平方米的样子,摆着简单的家具。梁雨走到窗边,把窗户拉开一个小fèng,后退几步盯着它若有所思。
&ldo;你还没睡啊。&rdo;丈夫杜骁出现在门口,打了个哈欠。&ldo;又在想梁焕的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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