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蹭大小肖老板的顺风车,是华兰后半个学期为数不多的一次回家,之后除非是妈妈坚持让她回去吃顿饭,否则她都会选择留校。
整个三班有一大半人留校,为了同时冲击期末考、学考和即将开始的联赛。
高一下册的学考是把除了技术以外,自己高考非选考的科目考掉。选考物化生的同学要考政史地。
六月份,临时课表排挤掉了一部分物化生课,政史地老师轮番上阵,在三班巡逻背书。
站在三楼走廊上拿着厚厚必修三本历史书的华兰俯瞰楼下,觉得这个场面很奇妙。分班以后,偏理的班级序号靠前,偏文的班级序号靠后。
二三楼的走廊从来没有这么多人,晚自习的时候在外面背书。
一楼的走廊从未有过这种理科老师坐在外面、答疑队伍排了一长串的史诗场面。
大家都想考个“a”来告别自己不擅长的几门学科。
政治四本书,历史和地理各三本书,同时竞赛的进度也不能落下。华兰从刷题车轮战进入到了刷题背书交替车轮战。
这一轮的车轮战华兰的节奏更好一些,因为背书背烦了可以写题换换脑子。顺利成章水到渠成,背书的同时,手里厚厚的《clayden》也啃下来了。
那段时间,华兰爱上了夜跑。准确来说,是整个三班都爱上了夜跑。
晚一和晚二之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开始是刘一天和几个男生会去操场跑两圈,回来整个人容光焕发。
接着这件事流行全班。这么过了一个星期,苏展和刘一天就把班旗也一起拿下去了,跟白天课间操的时候一个规模待遇。
晚一下课,三班就基本清空,全部上操场跑步。程敏来了都挠头,怎么人全部蒸发了。
三班有组织有纪律,攻占晚一下课的操场。
主席台前白色的大灯高高悬挂,是黑夜中运动场唯一的光源。没了阳光照拂,塑胶跑道入夜湮没成海,他们就像飘荡在海面上的小船,而白炽灯是唯一的灯塔。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黑夜里的奔跑比白天更能让人上瘾。和终点的概念在黑夜的笼罩里,都变得模糊而意义不明。
哪里都可以开始,随时都可以停下。
黑夜给了人一层很好的庇护和伪装。华兰觉得,一直象征不安与危险的黑暗,从未让人如此期待与神往。
温和而坚定地跑进良夜以后,一往无前的冲刺也好,慢慢悠悠的散步也罢,都不会被人知晓。
苏展或者刘一天扛着班旗在前面狂奔,身后的他们想怎么跑怎么跑。
他们从未如此自由。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都过着被他人注视的生活。
大榜上名次的变动会带来仰视或者鄙视的目光,会带来明里暗里的比较,会带来人与人之间关系和心态的微妙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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