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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父亲太在乎女儿，误会了他最初的企图，以为他蓄意接近，拜托他远离棠宁。作为交换，几乎给了他后来他想要的一切。

可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无论走多远的路，去到多遥远的地方。

蒋林野始终清楚，他最想要的还是棠宁。

医院走廊上阳光四溢，偶尔有人抱着宠物从旁经过，侧头多看这对惹眼的男女一阵。

棠宁站在一片光晕里，有些茫然地问：&ldo;你发现我是……他的女儿之后，有起过报复我的念头吗？&rdo;

蒋林野张张嘴，心里的小人快掐着他给她跪下了，嘴上仍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ldo;我当初娶你，是因为真的想娶你。&rdo;

但棠宁执着极了，竟然只是问：&ldo;有吗？&rdo;

&ldo;……有。&rdo;

少年时一闪而过的念头，幼稚地想着，以后再也不要联系她，再也不要给她好脸色。

但是又怎么忍得住。

何况他自己也清楚，父辈的事和棠宁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十八岁时与其说是决裂，不如说是他一个人落荒而逃。起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后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棠宁沉默了一下，缓声：&ldo;我爸从小教育我，不管是一段关系还是一个合作项目，一旦真的进行到了让双方都非常痛苦、想要中止的地步，一定要及时止损，不要陷入沉没成本的怪圈。&rdo;

蒋林野静静地望着她，隐秘的不安从心里慢慢升起。

可他又不敢贸然打断她。

&ldo;所以我在一个月之前，发现我们俩好像……好像结婚结得没什么感情之后，就下定决心，要结束这段关系了。&rdo;棠宁没有看他，望着窗外，语气平静，&ldo;我以前也下过很多类似的决心，十四岁的时候朋友撒谎说我抄了她的作业，我决定再也不要跟会撒谎的人做朋友；十八岁的时候我喜欢的男孩子说他不喜欢我，我决定再也不要主动追求不喜欢我的人。&rdo;

蒋林野很想打断她澄清一下，他可能不小心表达过类似的情绪，可他从没有说过不喜欢她。

&ldo;我每一个决定都做得很干脆，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每结束一件事，都会想着，&lso;从现在起就有类似的经验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让我难过的情况&rso;。&rdo;但棠宁好像并不太在意他究竟喜不喜欢她，停顿一下，低声说，&ldo;所以我在过去一个月里都以为，我也能这么干脆地结束我和你这段……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婚姻关系。&rdo;

&ldo;可是蒋林野。&rdo;她说，&ldo;我现在还是很难过。&rdo;

&ldo;棠宁……&rdo;

&ldo;&lso;喜不喜欢&rso;好像不是一件可以立刻下决心的事。&rdo;到了这儿棠宁才发现，她的难过根本就控制不住。身体好像藏着一个小匣子，里面塞满了她忘记的事。

脑子不记得了，身体仍然替她记得那些久远的情绪。

&ldo;明明高考前就下定了决心，可你出国之后我还是忍不住翻你的博客，忍不住想，蒋林野那里是什么时间，蒋林野那里是什么季节。&rdo;她语速很慢，微微垂着眼，&ldo;明明车祸之后撞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前段时间还是一直梦到你。梦到我鼻炎的时候你替我按摩，梦到你生病的时候我给你煮东西。&rdo;

&ldo;棠宁……那不是假的。&rdo;

蒋林野嘴上这样说着，却不可避免，被她的难过感染。眼前的场景几乎是四年前的纪念日重现，但她不记得了，他只身一人，被留在过去。

当初的粉钻avi之后，迎接他的是漫长的冷战。棠宁不想跟他说话，而他拉不下脸去解释或者道歉。

他忍耐了很多天，也等了很多天，就在他实在忍不住，纠结着要不要跪下道歉的时候，棠宁发出了她的请求：&ldo;我们离婚或者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rdo;

那时候，她也这样说：&ldo;反正你只是想报复我。&rdo;

蒋林野像炮仗一样被点燃了。

他一边觉得生气，一边又感到委屈。心里的小人还看热闹不嫌事大，颓然地坐在地上逼逼叨叨：老棠总和棠宁不愧是父女，除去长得像，两人在冤枉人上都颇有天赋。倘若这对父女生在古代，必然造就许多冤案。

所以那时候，他冷笑：&ldo;离婚？你想都不要想。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净身出户，出了这道门，你爸爸的东西，你一点儿也别想带走。&rdo;

于是棠宁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因为后来，她就连话都不怎么跟他说了。

她转身创立了tj，慢慢变得比他还忙。有时蒋林野会产生&ldo;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在跟我较劲&rdo;的念头，想要找她谈一谈，得到的却全都是冷淡到近乎敷衍的回复。

他于是意识到，他错过了跟她交流的最佳时机。

也可能从一开始就失去了。从他负气地跟棠宁说&ldo;你有什么脸面能让我回国帮你&rdo;时，从他得知了余明远的事情之后，怒气冲冲地跑回国来问她&ldo;你想当情妇还是想跟我结婚&rdo;时。

蒋林野混混沌沌的，体温还没完全退下来，脑子不太清楚。

他垂眼看着棠宁微微泛红的鼻尖，心里浮起前所未有的困惑：他到底是怎么把手上一副好牌，打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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