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跟祈咏志永远是他的亲人。 祈咏志听闻这话,有些错愕,他能听出祈言语气里隐隐表示的亲近之意,这倒是不常见。 他目光不由转向厨房,付辞在替周凝打下手,依稀能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对话,起先只有付辞一个人在说,渐渐的,周凝也开始回话,氛围越来越轻松。 他别过眼,低头看向棋局,语气微凝:“咱们来一局。”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场,祈父一改之前的温和,在棋局上咄咄逼人,平日还会笑着跟祈言说几句玩笑话,今天却是一个字没说,皱着眉头,像是将心思完全放在了棋局上。 祈言嘴唇紧抿,意识到了什么,没说话,也没进攻,只是竭力防守。 棋局一时间陷入焦灼,两人你来我往,棋子没了大半,却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周凝的声音打破僵局,“别下了,准备吃饭。” 祈言立马转起身去端菜,祈咏志看着场面上的残局,沉默下来。 其实好几次祈言都能将军他,可他没有,只是默默地守护中心最重要的那个棋,没有多少攻势,风格甚至称得上是温吞,可却坚定,防的滴水不漏,没给他一点机会。 像是,在跟他表明什么态度。 祈咏志哼了一声,将棋局搅乱,就去洗手吃饭了。 饭桌上,付辞向大家推销他新做的菜色,还给祈言父母讲在大学时发生的趣事,还将祈言的几次糗事抖了出来,尽管祈言父母心里装着心思,也难免被逗笑。 祈言则是安静地吃着饭,看着碗里被付辞堆得高高的菜,来者不拒,全吃了下去,饭间还偶尔接过几句话头,气氛看起来十分温馨和睦。 可这氛围却在饭后无声消融。 吃完后,一家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放着现在正火的电视连续剧,聒噪热闹,可没人去看,四人相对而坐,祈言父母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客厅陷入了别样的沉默。 付辞嘴唇张了张,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早在做饭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祈母好像有什么心事,跟他说话也心不在焉,甚至,不想跟他讲话。 这在以前从未发生过,就连高三他刚住进祈家那会,祈母的态度都要比现在自然。 祈言的父亲也是,有时候他感觉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复往日的慈爱,更多的是挑剔和审视。 付辞心沉了沉,也收了平日的嬉笑,思忖片刻,在心底组织了一下语言,却被祈言摁住了手。 “爸妈,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祈言先于付辞开口,垂下眸子,将他紧张握紧的拳掰开,跟他双手交握,再抬头,目光漆黑又沉静,“我跟付辞的确在谈恋爱,我很早就喜欢他了。” 最后一句话,很轻,却让付辞有些错愕。 祈言在说什么?很早喜欢?是为了在父母面前替减轻自己负担的托词? 还没等付辞想清楚,祈言的母亲就开了口,“我不同意。” 她脸色沉的可怕,看起来很生气,可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做出更多过激的行动,而是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我知道你们相处久,可能产生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感情,那不是喜欢,你们阅历还浅,根本就不懂。” 在周凝看来,这不过是两个孩子在瞎胡闹,才二十岁出头,真的懂什么情情爱爱吗? 祈咏志没说话,目光落在两人紧紧纠缠的手上。 两人握的很用力,手背能看出凸显的青筋,显然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镇定,连腰杆都不自觉挺直,情绪绷得很。 祈咏志知道他跟周凝的态度给了两个孩子很大的压力,要知道,他们四人相处一直都很和睦,甚至,他们已经将付辞当做了自己的半个孩子。 可就是如此,才更让人难以接受。 最后,付辞被赶出了祈家。 砰地一声门关上,周凝被这两个孩子气得够呛,什么都不说,却将态度表达的明明白白 他们是真心相爱,说什么都不会分开。 在那一刻,她是真的想给祈言一巴掌,将人打醒,可看到对方眼底无声的倔强时,抬起的手怎么都扬不下去。 她舍不得。 祈言自小身子就弱,小时候三天两头往医院跑,鬼门关都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小镇里甚至有闲言碎语,说这孩子肯定是命不好,难活。 可祈言还是平安长大,还聪慧异常,自小就省心,对待他们也十分孝顺,她真的将祈言疼到了骨子里。 而祈言向来也听他们的话,怎么这次…… 周凝顿了顿,不对,这次祈言也很听话,他们让付辞离开的时候,祈言甚至没说什么阻拦的话。 她转过头,却看到祈言的目光一直看着门外,见她看过来,很快收回,眨了眨眼,“妈,你喜欢的连续剧马上就要开始了。” 语气跟平常无异,好像刚刚主动在他们面前出柜的人不是自己。 周凝想说什么,却被祈咏志拉了拉胳膊,冲她摇头。 祈言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俯身拿起遥控器帮周凝换台,“爸妈,我就不陪你们看了,先上去了。” 说完径直转身,上了楼。 周凝看着祈言沉默单薄的背影,只觉得心口堵着一团气,她颤着声,“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宁愿祈言跟他们大闹一场,也不是这样粉饰太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祈咏志扶着人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她的背,“这样的言言,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周凝愣了愣,想到什么,一下抓住祈咏志的胳膊,瞪大眼,“你是说言言上初中那会?” 祈咏志叹了口气,“准确来说,是认识付辞之前,祈言都是这个样子。” 冷冷清清,做事极为体贴周到,眼里却没什么情绪,甚至很少对他们笑。 初二的时候,他们带祈言去做了检查,诊断报告出来,祈言患有轻微的自闭症。 这结果祈言也知道,年仅14岁的祈言十分冷静,跟他们说没问题,他心里有数,不会让病情恶化。 之后,祈言的状况越来越好,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就像现在,祈言在饭桌上会跟付辞一起给他们讲学校的趣事,脸上就算没有明显的笑意,可唇角却也一直带着很浅的弧度,让人能感觉到他放松的心情。 可刚刚,祈言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像是将之前的情绪都收了起来。 祈咏志往楼上看了一眼,嘴角有一丝苦涩 祈言,其实在变相地威胁他们。 祈言上了楼,进了付辞的房间,给人打了个电话,“你在哪?我等会帮你把手机充电线跟身份证送给你。” 付辞被赶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个手机,要是没有证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没事,我有电子身份证。”付辞说的十分随意,“你别出来了,不然叔叔阿姨肯定生气。” 他说完想到什么,语气突然有些紧张,“你刚刚不会跟叔叔阿姨吵架了吧?” 饶是祈言声音平静,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一丝紧绷。 祈言本来在行李箱里拿付辞的证件和衣服,闻言愣了愣,指尖在付辞的衬衣上无意识地滑了滑,声音有点闷,“没有吵。” 只不过,气氛谈不上愉快罢了。 尽管早有预料,可看到爸妈将付辞赶出去的那一刻,他还是止不住地伤心,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知道争吵没有任何意义,他需要的,是让爸妈知道付辞对他的意义,以及他到底有多喜欢付辞。 “付辞,我想你了。” 祈言声音很轻。 明明只分别了不到半小时,祈言却觉得无比难捱。 他好像真的离不开付辞了,之前在楼下,对着爸妈的那几句稀松平常的话他都说的很勉强,像是整个人一下被抽干,失去支撑,变得脆弱又不堪。 祈言知道,自己害怕了。 饶是后来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父母不会那么绝情,磨一磨,肯定会松口。 可祈言还是止不住地心慌,万一呢? 他能想象到不被父母承认的恋情到底会有多难过,他不想跟付辞一生都背负着这个隐形的压力。 听筒里一时安静下来,祈言抽了抽鼻子,压住心底的不安,将付辞的一套衣服打包好,“我没事,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帮你送换洗的衣服和手机数据线。” 他爸妈应该不会在客厅待很久,他能找机会溜出去。 可付辞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短促地说了一句,“等我。” 很快,祈言就听到对面传来呼呼的风声,付辞像是在跑。 没多久,付辞喘着气的声音传来,“你开窗,往下看看。” 祈言心中一跳,想也没想,直接跑到窗边,大力打开窗户,探头往下看去。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付辞站在他楼下的一颗大树旁,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拿着手机,仰头看着他,汗湿的脸在路灯的光线下一览无余。 他狼狈地喘着气,唇边的笑却灿烂又热烈, “你想我,我就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0220:15:10~2022-09-0321:0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芥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明月无心、听轩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hywhywhywhy、来都来了20瓶;泽曳11瓶;か2瓶;56499153、我在看着你呢、柠檬、盈天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正文完) 祈言没想到付辞会因为他随口的话直接跑回来。 从手机里剧烈的风声以及付辞的喘气声,他能猜到对方估计是毫不留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的他楼下。 祈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静静地,又近乎贪婪地看着楼下那个在平复呼吸的身影,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这就是他的付辞,将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付辞缓下来后,没察觉到手机里的声音,还将手机拿下来看看,怕自己跑步的时候误触到把电话给挂了,可没有,通话依旧在。 “祈言?”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并且疑惑地朝楼上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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