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飘在海上。在一叶小舟之中。摇摇晃晃。独自一人。惬意非常。
当头一轮明月。
世界辽阔清静。
海水温暖柔和。
有鱼群沿着来自赤道的暖流,游过他的双腿间,触碰他的脚尖。
睡吧。他要飘到世界的边缘去。没有生存的恐惧,没有生活的迷茫。没有无法摆脱的孤独。
睡吧。尽管像狗一样。至少那颗无情的流星,今晚还在身旁。
84
他并不是在小舟中,他在一个船形的浴缸里。这浴缸造型独特,是一叶扁舟,两端尖尖。人沐浴其中,头部正好可以枕在一端突出的像甲板一般的地方。
梦中温暖的洋流,其实是两侧的水笼头不断涌出的热水。
之所以会醒来发现这一点,是浴缸的水位,不断升高,差点淹没他的头,他也险些被热水呛死。他从梦里醒来。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在浴缸里坐起。
然后,他开始出神。发呆。
他的酒已醒了大半。
他终于意识到他是在一间别墅里。这种船形浴缸八成是私人定制的独版,费用应该要超过6位数。毫无疑问,邓忆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钟弦继续出神,考虑下一步要怎么做。
过了好一会儿他发现更惊人的事,他已经被脱个精光了。热水中渐渐丰满的泡沫,是他唯一的遮羞布。可是,手铐还在。他的衣服是怎么被脱下去的?
邓忆总算出现了。他穿着一件香槟色睡袍,手里拎着一把大刷子。看到钟弦睁着眼睛,他愣了一下。
&ldo;酒醒了?这办法果然管用。&rdo;
&ldo;干嘛对我这么好?&rdo;钟弦莫名其妙地这样说。
&ldo;对你好?咳,让你睡米修睡过的地毯当然是厚待了你。&rdo;邓忆坐到浴缸旁的椅子上。&ldo;我本来已经睡了。忽然梦到你弄脏了它的地毯。&rdo;
&ldo;对不起。&rdo;钟弦还陷在邓忆是有钱公子哥的猜想中。语气也变乖。
&ldo;为什么道歉?你还没弄脏。我只是怕你弄脏。把你刷干净我更放心些。&rdo;
&ldo;刷?&rdo;
&ldo;这是以前给米修洗澡用的。&rdo;邓忆挥了挥手中的刷子。钟弦再次气炸了。
&ldo;你敢用它刷老子!&rdo;
&ldo;米修比你干净。从来不会满身酒气。&rdo;邓忆说罢,盯着刷子几秒不动。
&ldo;它死了?&rdo;钟弦说。
&ldo;嗯。你怎么知道?&rdo;
&ldo;察言观色是我的本事。你心都碎了。我怎么会看不出?&rdo;
&ldo;它寿中正寝。不算什么悲伤的事。它在北方陪了我十年。&rdo;
&ldo;再养一只。&rdo;钟弦毫无感情地说。
邓忆摇头。&ldo;米修不只是条狗。&rdo;
钟弦眯起眼睛。&ldo;你真不像有钱的富二代。&rdo;
&ldo;我说过我不是。&rdo;
&ldo;住在这种别墅里,还说自己不是?怕我管你借钱还是怎么着?&rdo;
邓忆沉默了一会儿。&ldo;我还用怕?我压根就不会借你。你也不会缺钱,你总能自己解决。实在缺钱你可以卖身,你总能找到买主。&rdo;
钟弦顿了顿,大笑起来。&ldo;好幽默好幽默。我就知道,我就知道……&rdo;
邓忆认真地望着他。&ldo;你发什么疯。我说错什么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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