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珹此时哽咽,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字,只是奋力点着头。
“阿珹……”沈箴叹了长长一口气:“哭出来吧……好不好……”
沈箴被自己的丈夫紧紧拥住,他的脑袋靠在她的肩头,他依旧没有说话,耳畔只传来一阵阵他压抑的抽泣之声。
生平第一次,沈箴知道了什么是怨恨。
她的阿珹是这世间最为善良温柔的男子,受尽委屈,却从未害过别人,可为什么,别人偏偏就见不得他片刻安宁。
沈箴抬眼,往东北方向望去,只见六角塔楼耸立,那是东楚皇室的藏经阁,供奉的是天下最慈悲的佛陀。
然而谁能想到,四年前的那场春宴,沈砚就是在那里,在佛光之下,被怜香□□,也是从那时开始,这世间最为肮脏的阴谋被佛祖尽收眼底,佛陀有知,不知会否觉得人间可笑。
“呜啊!呜啊!”沈箴听到寒鸦粗劣嘶哑的叫声,漆黑几只,朝她目光所及之处飞去。
这些代表着不祥厄运的鸟儿在飞得极快,它们偶尔在某些高树的枝头停留,但很快便又飞向宫城,天快黑了,宫城里灯火最为明亮,它们喜欢亮堂的地方。
最终,为首的一只停在一棵桂树上,桂花开了,在月光与灯影下白花花一片,伴着幽香,也不是所有寒鸦都有这样的运气,能在短促的生命里见到这样的好景色。
桂树之下的宫殿中,是这普天之下出身最为尊贵的人。他偶尔朝窗外望一眼,之后便皱眉扶额,用胳膊撑着脑袋,似是忍受疼痛。
“如今啊,孤只要听闻外头吵闹些,便觉得脑袋胀痛,真是老了……”他这样说道。
“陛下万岁,岂是这样容易老的。”身侧的臣子俯身行了一礼。
帝王并没有理会这句奉承,谈起正事来:“那些证人可靠吗?还有,那封信你再三看过了吗?当真没有不妥?”
“臣确认了,证人都可靠,行云国君主是个聪明人,得了三城的便宜,国力又无法与我东楚抗衡,听说此事我们需要人证,自然布置的都是最信得过的人,任谁去查,都翻不了案。至于那封信,臣也再三看过,的确没有问题,信笺本有两页,可能是人之将死,思绪纷乱,首页洋洋洒洒,都已留好遗言做好结尾了,却又在次页上交代了他自己所攒积蓄的存放处,这些银钱不在他贪贿之列,毕竟是做父亲的,想必也想给孩子留些财产。可微臣自作主张,只将信笺的首页给了那孩子,至于银钱,老臣已命天隐卫取来了,数目不小,待他们理好了账单,自会向陛下呈报。”
“做得好。汪珹那孩子有些手段,手里面银钱多了不稳妥,还是交付国库吧。他若日后生计吃紧,你这个做岳丈的多帮衬他些,如若你也吃紧,便知会孤的大内总管一声,从宫里拿一些便是。”
“陛下仁德,微臣谨记。”沈林又行一礼,起身之后,露了笑容:“不过微臣虽不是什么豪门巨富,可养活几个孩子终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陛下不必忧心。”
“呵,你我君臣数十年,孤还不知道你?你那个宅院,除了书多些,离家徒四壁也不远了。”
“陛下可冤枉微臣了,微臣靠读书入仕为官,又出身寒微,没有什么鉴赏古玩字画之类的品味,饶是买下一些摆在那里,看不懂又有什么意趣?”
“古玩……字画……”陛下低头笑了笑:“汪雷倒很是懂得,早些年也多亏了他,将流落民间的许多名家奇珍都找了回来。可惜啊,为官多年,到底是没逃过一个贪字,史书工笔,再难翻身了。”
沈林没有说话,只听着陛下言语,点了点头。
“对了。”陛下又想起一桩别的事:“砚儿和婷儿,相处还好吗?”
沈林苦笑回答:“陛下也知道,砚儿这孩子生性倔强,之前同婷儿又不相识,婷儿又在军中长大,性情豪烈,不拘小节,同砚儿不大一样。这蓦然成了婚,总要适应。现如今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也所幸是些小事,故而虽是争执,但也远远没到过不下去的程度。”
陛下闻言,眉眼慈祥:“这有何妨。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日子久了,感情深了,就好了。”
沈林却叹了口气:“微臣说句僭越的话,微臣也同陛下一样,喜静,听不得家里天天吵闹。微臣只盼着两个孩子快些长大,懂得相敬如宾,孝敬长辈,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帝王此时深深望了沈林一眼,露出真心的笑容:“这么多年了,孤最喜欢你的脾性,这满朝大臣各式各样,唯独你沈林,最对孤的胃口。”
“陛下谬赞。”
这一番家常话了许久,沈林离开宫城时,夜已深了。
他的后背在秋风吹拂之下分外寒凉,那里浸了汗。
方才陛下提起沈砚,自然是为君者对臣下的关怀,但这位君王也是父亲,他是荧辉太子,未来东楚之主的父亲,这话里话外难免透着些试探。
沈砚是宰相之子,太师外孙,亦是朝廷重臣,陈婷是禁军统领独女,亦是军中巾帼。此番家世,同当年的寒桥汪雷相比,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或许砚儿这宁折不弯的刚硬脾气,倒真能保他一份相安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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