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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第1页）

&ldo;臣谨尊吾皇之命！&rdo;叶李带住战马，双手抱拳，向忽必烈消失的方向大喊道。

赵孟頫拨转马头，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叶李。突然间他发现，这个当年几度冒着生命危险揭发贾似道误国罪行的清流人物，脸色居然没有一丝怜悯之色，反之，带着一种深受重视的得意。

&ldo;叶尚书，赵某这厢恭喜尚书了。三日之后，叶尚书身上官袍，必将换一种颜色！&rdo;赵孟頫向地上吐了口吐沫，冷冷说道。

他不明白，叶李的品行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快。赵孟頫不敢鄙视这位南宋&ldo;名士&rdo;当年闻听忽必烈召唤，向北而拜，说什么&lso;仕而得行其言，此臣夙心也，敢不奉诏！&rso;等种种丑行。毕竟儒者讲求择主而侍，而赵家当年负叶李太多。皇上过于昏庸的情况下，叶李弃南而北的行为在儒家眼里不能算过错。甚至投北后叶李在忽必烈面前屡屡出良策对付残宋，也是他应尽的臣责。

但怂恿皇帝杀人，却是任何儒家学派无法容忍的恶行。今天忽必烈之所以动了杀机，全是叶李在旁边撺掇之故。他看似据理直言的几句进谏，却让几万，甚至几十万无辜百姓就此丧命。

&ldo;叶某也是为了我大元天朝！&rdo;叶李笑了笑，低声解释。他很为能让忽必烈在最后关头接受自己的真知灼见而得感到骄傲，人么，就是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有一定位置，怎能施展心中的抱负。自己出身低微，来北朝时，最初的官职仅仅为五品，如今已经是尚书，再升一升，估计该有机会升为正一品了吧？

&ldo;难道叶大人不怕这塞外数万冤魂，搅得您日夜不得安生么？&rdo;赵孟頫忍无可忍，斥责道。

&ldo;冤魂，他们既然为反贼，有何冤枉。况且，陛下心中若不肯放弃这蒙、汉之分，如何做得了这天下共主。赵大人只见叶某做事狠辣，为何看不到从今而后，陛下将是天下人的陛下，而不仅仅是蒙古人的陛下！&rdo;叶李正色辩驳道，仿佛做了非常大的好事，却不被世人理解般委屈。

&ldo;天下人的陛下？&rdo;赵孟頫惊问。一瞬间，他明白了叶李的意思。从汉臣利益角度上，叶李做得的确可圈可点。一番屠杀后，忽必烈手中最值得信赖的力量，绝对不再是蒙古诸军。

我们背叛了汉人，陛下抛弃了蒙古人，这大元天下，原来是叛徒和刽子手的乐土！望着叶李得意洋洋远去的背影，赵孟頫悲哀地想。

阳光下，他的影子跌跌撞撞行走于尸体中间，分外孤独。

感到郁闷的不仅仅是赵孟?一个人，丞相呼图特穆尔对忽必烈在叶李挑动下仓猝做出的杀戮决定也很不满意，从战场上追劝到河边，又从河边追着忽必烈的马头劝到了中军帐，直到把忽必烈劝得烦不胜烦，吩咐侍卫将他架了出去，呼图特穆尔依然不甘心，直挺挺地站在忽必烈的金帐外，死活不肯离开。

滴水成冰的天气，纵使军中武将在雪地里站上半个时辰，也会冷得直打哆嗦。出乎所有人预料，一向性子柔和的呼图特穆尔犯了倔脾气，在忽必烈帐外站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眉毛胡子上都结满了霜，依然坚持不走。

&ldo;丞相，您回去歇歇吧。大汗正在火头上，等大汗气消了，就没事了！&rdo;忽必烈的侍卫长格日乐图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呼图特穆尔身边低声劝道，顺手，将一个狐狸皮手筒塞到了呼图特穆尔怀里。

&ldo;谢谢，谢，嗯，格日乐图兄弟！&rdo;呼图特穆尔一边吸着冻出来的鼻涕，一边将僵硬了的手指伸进了皮手筒里。&ldo;烦劳，嗯，格日乐图兄弟再进去通报大汗一声，就说左相呼图特穆尔求见！&rdo;

&ldo;左相，您，您这不是难为我么？&rdo;格日乐图为难抓了抓自己的颈甲，手指在钢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ldo;您不是不知道，大汗发怒时……&rdo;

&ldo;格日乐图，你记得怯薛之责么？&rdo;呼图特穆尔正色问道。

&ldo;当然，誓死保护大汗！&rdo;格日乐图挺直了胸脯，自豪地回答。

&ldo;若大汗被奸人迷惑呢？&rdo;

&ldo;若大汗被奸人迷惑，有一旁，一旁……&rdo;格日乐图说不下去了。怯薛作为大汗的亲信，有提醒大汗明辨是非之责，这是成吉思汗时代留下来的传统。但现在当政的是忽必烈，他不仅仅是蒙古人的大汗，而且是天下人的皇帝。若是二十年前，任你如何直言敢谏，忽必烈大汗都不会生气。但最近几年随着年龄增大，皇帝陛下的脾气越来越差了。在他生气的时候去招惹是非，下场不死也得脱层皮。

&ldo;左相，不是我们兄弟胆子小，当年咱们蒙古东征西讨时，谁手上没沾过血。左相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惹大汗不痛快！&rdo;与格日乐图同时当班的侍卫恩和见上司受窘，过来帮腔道。

呼图特穆尔一听此言，怒火立刻冲破了顶门，劈手抓住恩和的绊甲，怒喝道：&ldo;咱蒙古人杀人屠城以立威，历代大汗都做过。但咱蒙古人杀过蒙古人么？&rdo;

&ldo;没，没有。大人你别发火啊，咱们兄弟不是位置低，见识短么？&rdo;恩和在呼图特穆尔的逼视下自觉气短，低声解释道。但呼图特穆尔这句质问，恩和却认为其纯粹属于强辞夺理。蒙古族起源于室韦的一个分支，是由草原上各部落强力整合而成的松散部落联盟，当年成吉思汗为了将各部蒙古人凝聚在一起，没少将不肯屈服的部落铲成白地。相比于成吉思汗的杀人手段，忽必烈陛下差得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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