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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旧事与新事下（第1页）

一睁开眼，我就发觉自己正在坠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这并不是我头一回以这种方式入梦，但是无论经历了多少次，我想我还是没有办法对急速下落这种感觉习以为常。大概最大的进步就是只惨叫了一阵，而后就逆来顺受地闭上了嘴，任凭自己以越来越快的速度下降了（不过这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张嘴时涌来的气流着实让人难受）。

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回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确认自己没有出现记忆空缺。

我在湍急的气流中默默回想了起来。坠落的这片空间很暗，气息冰凉而柔和——如果我不是正以惊人的速度穿行的话，气息理应柔和。

我、鲁良夜、轩哥三人在安全屋里商量近期发生的事情，打算利用灵火来查看石无庆留下的遗书内容……然后是下雨，轩哥出了个馊主意，把我头给磕了，想让傈栗治好我的同时看一下遗书内容，好躲过灵火救济会内部的眼睛……结果我们到了地下三层，发现静室里没有傈栗，接着我就在越来越剧烈的头痛中昏过去了。

唔，合情合理，没有破绽，记忆清晰得毫发毕现。

……合情合理个鬼啊！

我这是怪事发生多了，已经忘记了正常的世界是怎样的吧？即便是在被气流折腾得控制不太住脸部肌肉的情况下，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个变形的苦笑。随时随地掉入梦里似乎已经变成了常态，惯有的世界观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我早就跨越了“正常”的界限，一头扎进了存在灵火与怪梦的世界里侧。说个娘炮的，很像是小学时候同桌小姑娘喜欢看的爱丽丝梦游奇境的状况，我这是掉进了黑暗兔子洞里了。

既然如此，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周围情况再说吧。也许对于解决目前现实中的困境会有帮助。

这么自我安慰了一番，我试着舒展了一下身体。

不太清楚现实中这样下坠的感觉是怎样的，毕竟我也没有尝试过跳楼。粗略地估算，从睁眼到现在大概过去了三四分钟。起初越来越快的压迫感已经消失不见，现在我基本上处于匀速下落的状态，甚至隐隐还有一些减速的态势，这是个好兆头。落地时不会磕个脑袋开花就行。

调整了一下视角。

随着下降的距离变长，周围的黑暗也渐渐减淡。包围着我的是被淡淡蓝绿色光芒照亮轮廓的云层，这片空间看上去正处于夜晚。在左侧有一面黑色的墙壁，仿佛触手可及（试了一下，实际上够不着）。大概又往下掉了十秒，我才发现那并不是墙壁，而是一座高得看不见顶也看不见底的山峰（姑且算是山峰），至少它凸出的山石和嶙峋山石上顽强生长的树木和我之前所见的石山如出一辙。

我的乖乖，这要真的是山，那体量可真是吓死人啊！

我又手舞足蹈挣扎了一番，向上看了看，向下看了看，确认这山峰的高度和体积都闻所未闻。上次在梦里感受到这种震撼还是在看见那片悬我脑袋上的梦幻大星球的时候，那时多多少少还有些不清醒，没有现在感受来得直观。

地面上的场景暂时还没法看得很清楚，贴近山峰的部分云彩稀薄，呈现出一片暗色——大约是山峰那面积耸人听闻的底部。其余部分则仍旧笼罩着被柔和愉悦的蓝绿色光芒照亮的云雾，这片云雾似乎还有越来越浓，越来越致密的奇妙质地，浓稠得我几乎要以为这片蓝绿云就是地面的地步。

突然之间，我穿过了云雾。

仿佛是噗地一声冒出水面的气泡一般，我以大头朝下的姿势穿过了这片云层，进入到了毫无杂质的空气中（我的意思是没有云，当然，呼吸起来感觉也很清新），撞见了下面被蓝绿光芒照的明亮无比的大片陆地。

不，不对，那不是陆地。

我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底下是什么状况。

不对。蓝绿色光芒也不是如我刚才理所当然的臆想般是从天上投射下来的。恰恰相反，我身下是一整片宽阔的水域——充满视野，除了左侧那座山峰外，所有的地方都是发着蓝绿光芒的水域，平静得如明镜。水域表面强烈的光芒让人看不清水底的状况，倒是照亮了一部分山峰底部：和山峰上层如出一辙的嶙峋石块，顽强的认不出名字的树，根系裸露，攀附着石头奋力向上，叶子也被光芒照得蓝盈盈的一片。

等等等等！随着这片水域在眼前不断放大，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不由东张西望起来，想为自己找一个落脚点：天地良心，我虽然会游泳，但是可不想一头落入这么广阔的海里挣扎啊！

稍微目测了一下自己与那座石山的距离，绝望涌入心头。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感受过一次触手可及却不可得的痛苦了，到了现在，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起来。石山看着离我很近，事实上要是从现在这个位置落入海里，再移动到石山那边，感觉要花掉我半生时间——这种距离怎么可能做到啊？？这片空间的体量根本就是木星级别的吧？！

超乎常识的距离已经彻底让我失去了判断力。即便如此，石山依然是我目前唯一可能的目标。按照我以往梦的尿性，这个地方指不定也是真实存在的，要是死在里面，可能外面的我也会真的凉凉，还是不抱希望地努力一把吧——

我确实已经失去了对距离的判断力。也许是光芒的扰乱，或者是单纯的紧张，总之，在我觉得还能再挣扎一下的时候，脑袋就已然触碰到了略显冰凉的液体。

下意识的，我收起双手，猛地吸了一大口气，紧紧握住了仍旧湿漉漉的口袋里那薄薄的纸片，衷心希望这个梦境世界足够神异，这片水域并不会对我的呼吸和活动产生影响。

令人遗憾的是，包裹我的确实是某种液体。一进入水中，窒息与压迫的感觉就接踵而至。我也顾不上管什么小纸片了，再次挥动着双手，笨拙地踢打着双腿，打算浮上水面，往石山的方向游去。然而这个梦境世界确实是神异，并且神异在了我十分不情愿的方面：这破海根本就没有浮力啊！

普通的游泳姿势在这片发光海域里半点用处没有。我就像一块两吨重的石头一样直愣愣地往下掉，和刚才在空中时毫无区别。

服了服了，随便你吧。我憋着气，任凭自己继续在水中下沉，用最后的耐性和理智观察了一下周围。

水底的景象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之前设想过，水域面积如此之广，那么如果有生物活动的迹象，很大可能性会出现在水下。亚特兰蒂斯和之前看过的动画里呈现的水底王国都想了个遍，却没有想过水底的场景还是有些……超现实。

巨大发光的粉红色蘑菇旁紧紧挨着科技点点得很高的未来建筑——超高层，露台上上还停着让人怀疑到底怎么飞起来的复古飞机。不知什么材质的幕墙映出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所有的树上都建造着样式各异的树屋，有一部分树木树冠上还装饰着孩子气的星星和彩灯（怎么搞得好像圣诞树一样……）。最让人吃惊的是，周边景色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我下沉的路线上却空无一物。而这些风格混搭的城市里也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热闹的只是建筑和环境本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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