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杨抽空瞥了一眼:“” “这个周六干嘛?”涂科撂下马克笔,悠然自得地问道。 “工作。”奚杨把画收回来放在了一边。 涂科把脖子扭得“咔啦”响:“周六还工作什么,又是哪个王八蛋安排的?” 奚杨停下打字的动作,把手机备忘录点开举到他面前。 8月3日周六替涂科参加消防设备技术交流展 涂科:“辛苦了,叫老方给你加个鸡腿。” “有件事,跟你说一声。”奚杨放下手机,转动椅子面对着涂科,像有什么重要事情准备宣布,弄得涂科也跟着坐直起来,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周六我带周童一起去。” “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涂科只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他这么严肃的。 “以后也会带着他。”奚杨接着说:“这个人我带了,不会再限制他不让他出警,我会保证他的安全。另外,他想考武警学院,我也会亲自教他,给他补课带他训练。这么多人看着,我先跟你打声招呼。” 涂科心想我靠你不早说,我刚给人家姚副打完包票,但实际上他一句也没有多问。 “带呗,你带你的,我没意见,也没人敢有意见。这孩子资质确实不错,是该好好培养培养。” 涂科这人最怕麻烦。当初知道上面要安排这么个人到他这来混日子时他很反感,但又确实敬重姚宏伟,所以才会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周童似乎在某些方面跟奚杨很像,或者说契合,也曾忍不住猜想,如果两人放在一起,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组合。 以向宇目前的情况来看,伤愈后再回一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尽管有太多太多的不忍和不舍,但现实如此,不仅他自己,还有涂科和奚杨,都必须面对。 料想向宇出事是让奚杨突然转变对周童态度的直接原因,并且,队里的战士们虽然平均素质很高,但要想在这样一群尖兵里再挑出个拔尖儿的,能挑大梁的,放眼望去一时还找不出哪个合适。涂科忽然有种隐隐的预感,也许周童真能让人出乎意料,不止在能力方面有无限的提升空间,还有他的坚持和他的心态,也同样让人对他充满了期待。 周童不仅需要成长,充满荆棘的道路上也不乏各式各样的历练和考验,但在这之前,他更需要的是一盏指路的明灯,一面有力的盾牌。 7月底的北临迎来了一年之中白昼最长的时期。晚上八点半,夜晚将至未至,几颗星星等不及要崭露头角,却被迟迟不肯褪去的余晖抢尽了风头。吃过晚饭,结束体能训练之后,周童揣着纸笔准时出现在了奚杨的办公室门口。 屋里的白炽灯管坏了一只,新的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换。下午奚杨只是跟周童约定以后利用自由活动时间单独学习,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还想着抽空先做一下规划,给他准备些教材。但来都来了,看着周童殷切又充满期待的目光,到底还是不忍心扫他的兴,于是把办公桌收拾出一小块空位,让他坐下,又在书架上找出一本书,递过去说:“我还没有准备好,今晚你先看书,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 周童接过书,先快速浏览了一遍目录。这是他的阅读习惯,先把大致内容和板块熟悉一遍,再逐章细读。 这是一本专门针对消防员救援的干预行动指导手册,封面很有设计感,装帧也很精致,不像他之前看过的那些教材,千篇一律都是火焰和消防车画面。手册没有署名作者,刚翻开就看到扉页上有一小段用钢笔手写的摘抄,漂亮的行书,字迹也十分清秀。 “一个人要做他必须做的事情,不计个人得失,也不怕艰难险阻与所面临的压力这就是人类生存的根本意义所在。” “肯尼迪。”周童声音很小,却带着隐隐的激动。 奚杨与他相对而坐,手里也捧着一本书,闻言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过?” “嗯。”周童马上露出他一贯的腼腆。“在学校的图书馆借阅过。” 奚杨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与他对视,像是有些看不懂他,又带着一丝欣赏和几分赞叹,毕竟这本书的内容对于周童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确实不是那么容易阅读和理解的。 “喜欢吗?”奚杨问道。 周童不假思索道:“喜欢。我记得这段话,虽然在现实中还没有太多深切的体会,但通过我爸、我哥的经历,能读出一点它所表达的责任感。” 只是没到时机而已,奚杨想。这孩子表面还很稚嫩,但实际比看上去要聪明得多,会思考,就是太谦虚,太容易害羞了,再自信一点会更好。 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教导员的目光温柔极了,还带着鼓励的意味。周童看着看着就毫无意识地陷了进去,眼里心里只有面前的人,嘴上却强行说着别的:“不过我更喜欢他的另一段话。” 奚杨合上书本放在一边,同样做出了习惯性的动作,十指交叠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周童,静静等他开口。 周童忽然觉得此刻的教导员比他更像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好奇、天真,非同寻常地可爱。 他前倾身体,将双臂抬上桌面,带着一种入侵对方领地的勇气,大胆地迎上那道说不清是温柔还是俏皮的目光,边回忆边说:“自爱,也即本着对自己的爱惜,将公义以个人荣誉感的方式体现出来” “他们并不是因为‘爱人民胜于爱己’。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们爱惜自己,因为保持对自己的尊重远比受到他人拥戴重要。”奚杨紧接着他念出了另外一段。 长久的相视,继而会心一笑。酒逢知己、棋逢对手、惺惺相惜、所见略同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都冒出来了,还嫌书到用时方恨少,每每想用在教导员身上时,一个满意的比喻都找不出来。 读过跟体会过根本就是两码事。惺惺相惜、所见略同原来是这种感觉,那酒逢知己、棋逢对手呢?这就又多了几分额外的期待。 兴许是大脑工作得忘我了些,其他器官便发出了不满的抗议这样充满文艺与浪漫气息的时刻,周童的肚子居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教导员果然被逗笑了。周童也跟着笑,看他俯身从抽屉里取出一盒柠檬夹心饼干,放在了两人不断缩短的距离中间。 周童突然想起堵威说过教导员不吃零食,顿时有点惊讶又有点惭愧。“晚上的菜有点辣,没吃饱” 奚杨撕开包装,自己先取出一块咬了一口,把剩下的往他面前推了推。 “我也是啊。” 柠檬微酸,奶油香甜,就连从窗外吹进来的晚风都沾上了丝丝香气。翻动纸张的声音和饼干被咬碎的脆响反倒让这夜晚显得格外宁静,半个月亮悄悄爬上枝头,训练场上有人在唱,请你把那纱窗快打开,快打开。 “教导员。”周童才安静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咬着半块饼干,带着椅子往前挪了挪,打扰他的教导员看书。 “我明白了,干预小组的工作需要我们具备更多的勇气。你想教给我们的,就是找到这种勇气的来源。” 是的,周童急不可耐地想让对方知道,并且十分笃定,因为教导员正在用眼神肯定着他,告诉他,勇气来自责任感和正义感,来自从容地相信自己,爱惜自己,并且永不言弃。 周六一早,方建华刚从农批采购回来就在小卖部门口碰到了教导员。他赶紧掏出钥匙打开门,招呼奚杨进去,乐呵呵地跟在他身后,看他围着小货架绕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拿,好奇地问道:“奚队,找什么?我帮你找?” 奚杨扭头问他:“涂队在你这儿买的饼干,柠檬夹心的那种,还有吗?” 方建华仔细回忆了一下:“噢!那个啊,好像没货了。大家都不怎么爱吃,我就没再进。”说着他拿起另一款巧克力味饼干给奚杨看:“这个好吃,买的人多。” 奚杨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了,又挑了牛奶、葱香各一盒,一并放在收银台上等着结账。 教导员很少光顾小卖部,也没买过零食,方建华觉着新鲜,见他又拿起一支果粒酸奶看包装上的配料表,转念一想,朝他试探道:“奚队,咱们最近的饭菜你觉得怎么样?我又琢磨了几个新菜,准备征求一下大家意见。” 奚杨也没多想,破天荒地给了句评价:“挺好的,就是有点辣,建议平衡一下。” 除了涂队偶尔挑剔,教导员和向副队向来都是做什么吃什么,咸了淡了从不抱怨。方建华心说果然是伙食有问题,怪不得要囤些口粮,于是忙道:“好好好,知道了。也怪我,老想着夏天太热大家胃口不好,弄得都是下饭菜。” 奚杨微微一笑,方建华接着又问:“奚队是哪里人来着?” “云陵。”奚杨把酸奶放回原处,心里想着还是纯牛奶含钙量高一些。 “嚯,好地方!”方建华把东西装好,趁他付钱的功夫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一番,不禁感叹是了,那样的地方,那样的水米才能养出这么细致隽秀的男孩子,瞧这样貌身段,整个特勤大队比他年轻多得是,却再找不出、领花、服役章佩戴得一丝不苟,一见奚杨就摘下帽子夹在腋下,小跑着迎了过来,碎发随风飞扬,笑容灿烂无比。 看眼神就知道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青春洋溢,潇洒帅气。 而奚杨也同样不知道,他在周童的眼里,又是另一道沁人心脾的风景。 “教导员!”周童兴奋地像个孩子,眼底落满了细碎的光点。“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你呢?”奚杨微微仰视着高大的男孩儿,瞳孔也映着光芒,又浅又亮。 “我也没吃。”周童好像很高兴。“想等你一起。” 奚杨看了看表,算算时间从营区到会展中心大概需要一个小时,于是对周童说:“走吧,来得及。” 早餐是煮鸡蛋和五谷杂粮粥,刚出锅的油条又脆又香。这是周童、军种符号和姓名牌,两棵金色的橄榄枝嵌在领口,衬得他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周童又在不自觉地盯着他看,心里满是崇拜、羡慕和欣赏之情,来得汹涌又无处安放,目光中流转,再随着热粥一起统统咽回肚子里去。 一顿饭吃得心猿意马,不知饥饱。早饭过后,两人开着勤务车前往会展中心。上车前周童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坐后排,奚杨却转身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痛不痛。周童赶忙回答已经没问题了,奚杨便把车钥匙交给了他,自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出大门时遇到正在值班的闻阅,一见车里是他就不住地朝他挥手。周童眉毛一扬,油门一踩,嘴角弯得好半天都恢复不到原来的弧度。 勤务车渐渐远去,闻阅满脸骄傲,莫名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目送周童进京接受最高规格的表彰。 涂科一大早就去训练室打了两个小时拳,打完又洗了个澡,这会儿精神抖擞,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奚杨向宇都不在,他哪儿也不能去,原本打算去市场看一批新到的花材,这下计划泡了汤,只能待在营区待命。 闲着无事可做,把养在宿舍的几盆花挨个儿捯饬了一遍。铃兰已经到了花期,肥不能施得太多,还要保持土壤的微酸性;两盆石竹才种不久,定时喷水保证温度,发芽也就这两天的事儿;月季爆盆估计是没希望了,最近天气太热,干脆往里挪挪,免得一不小心遭了暴晒,现有的几朵也得夭折。 松土浇水加施肥,再来来回回欣赏一遍,拍几张照片,一上午也就过去了。又想起办公室的灯管好像还没换,涂科扔下工具洗干净手,拿了钥匙往办公楼去。路过一楼宣传栏时驻足瞄了一眼,画呢?画怎么没给我贴上去?行吧,换完灯管我自己来贴。 一箱水蜜桃还在办公室,满屋的香气越来越浓。涂科不吃,奚杨怕放坏,只好找厨房要了个不锈钢碗当果盘,全都仔细洗了一遍,盛着放在茶几上当招待。 招待谁啊这是,没什么事儿哪会有人来。涂科瞥了一眼,一盆桃个个饱满浑圆,粉里透红红里透着烂熟,估计撑不了两天了。他走过去拣起一个,送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张嘴就是一大口,立刻被甜得眯起了眼,汁水溢了满手。 啧,名不虚传啊。 哐哐干掉三个桃,肚子都撑圆了,要么说桃饱杏伤人呢,这下午饭估计都省了。涂科懒得跑楼下洗手,又到教导员的抽屉里找湿纸巾,意外发现自己给他的那盒放了大半个月没动过的饼干不见了,另外还多了其他口味的饼干和一些他没见过的小零食。 擦完手总算想起干正事儿了,走到门口按了两下开关,发现嗯?灯管已经换过了? 什么情况,涂科纳闷。昨天下午不还说自己踩着凳子也不够高,催他赶紧换呢么。 看看时间马上该吃午饭了。不知道奚杨那边进行得怎么样,有没有碰到讲旭那条老狗。涂科想着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不料刚掏出手机,桌上的座机倒先响了起来。 门口值班的闻阅:“涂队,外面有人找你。” “谁啊?”涂科打了个饱嗝,满嘴的水蜜桃味儿。 “不知道,是一位女士。说在车里等你,有话要跟你讲。” 涂科仔细一琢磨,坏了:“跟她说我不在,出去办事儿了。” 闻阅有点为难:“那个涂队对不起,我刚才已经不小心说漏嘴了,说你在呢” 涂科:“” 桃子吃多了吧你! 还是上回送桃送咖啡那位小姐,市公安局长家的千金。涂科没辙,只好出去应付,快走到门口就瞧见一辆红色的奔驰sl,大敞着篷停在路边。 再看闻阅,战战兢兢地躲在值班时里,露出半张脸一只眼,偷偷往他这儿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忽然灵光一现,退到一处阴凉里朝他勾了勾手指。 闻阅见状立刻小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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