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源愣了半天,笑着摇头:&ldo;这你就不懂女孩子的心理了,年轻姑娘夺人所爱后能做什么,这种事我酒吧里你见得还不够多吗?无非两件事,要么炫耀,要么挑衅。&rdo;食指敲了敲脑门。&ldo;不对,炫耀本身就是种挑衅。&rdo;
徐离菲有时候挺佩服卿源的,虽然是开酒吧的,察言观色需是必备技能,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能这么将心比心地懂得女孩子心思,也是不容易。
傅声声已经对完戏,正挽着一个男人朝他们这边来。徐离菲看了那双人影几秒,弹了弹烟灰,回头向卿源:&ldo;我不明白一件事,跟你问问,如果这个叫傅声声的挽着阮奕岑到我面前来就是为了炫耀,我该怎么个反应才能合她心意?&rdo;
卿源也盯着那双人影:&ldo;说真的我虽然也算半个傅声声的粉丝,但她配vic还是太矮了。&rdo;又道:&ldo;你现在心里有多难过多愤怒,你表现出来给她看就可以了,她这么大费周章,不就是想看这个?&rdo;说完之后自个儿愣了半天。&ldo;这摆明了是她来给你不好看,你还主动去合她心意,你没病吧?&rdo;
徐离菲掐灭烟头:&ldo;那不是她还欠着一半合同款没付给我吗?&rdo;
那正是下午四点,日光慵懒透明,铺在碧蓝的海面上,徐离菲倚着棵红得就要燃烧起来的老枫树,微微偏了头,打量从白沙滩上缓步而来的阮奕岑。傅声声气质活泼,正攀着他的手臂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阮奕岑偶有回应,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右旁的大海上。
徐离菲掏出烟盒点了第二支烟。
有一阵她是想过要嫁给阮奕岑的,回想起来不过就是两个月前,那时候两人真是很好。她甚至考虑过把现在住的房子拆了重新建套更宽绰的,这样结婚时才不至于紧凑寒碜,以后家里有小孩了也不会住得拥挤。
但就像一句电影台词所说的那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那天晚上阮奕岑大醉而归,进门时像不认识她似的盯着她看,皱眉问她:&ldo;你是谁?&rdo;
她以为他喝糊涂了,一边趿着拖鞋扶他进来一边开玩笑:&ldo;小的徐离菲,少爷您一直叫小的菲菲。&rdo;
他又盯着她看一阵,摇头:&ldo;不,你不是非非。&rdo;
她将他扔进沙发里,还有心qg陪他胡言乱语:&ldo;我怎么不是菲菲了?&rdo;
他头枕着沙发扶手,闭着眼睛,似乎陷入什么不好的回忆,道:&ldo;他告诉我你不是她。&rdo;安静了几秒钟,又道:&ldo;我觉得他是对的,你的确不是她。&rdo;
他从前喝醉都很安静,并没有这样多话,她没当回事,反而感觉新奇,一边调解酒的蜂蜜水一边和他说话:&ldo;那你说说看,我不是菲菲我是谁?&rdo;
他睁开眼,像是有些糊涂,半天道:&ldo;你也是菲菲,对,你也是菲菲。&rdo;蹙眉又想了一阵,像是终于想通了,缓缓道:&ldo;但你是徐离菲,不是聂非非。&rdo;
到那时候她仍没觉出不对来,还顺口问了一句:&ldo;聂非非?聂非非是谁?&rdo;
他重新闭上眼,却没有说什么。
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他却突然开口:&ldo;是我喜欢的人。&rdo;
徐离菲记不起来那天晚上她都想了些什么,只记得夜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到晨曦微露她才睡过去,醒来已然过午,阮奕岑已经离开,除了张字条什么也没留下。字条上跟她说,抱歉,是时候该分开了。几个字写得很潦糙,她不知道他写这几个字时到底酒醒没醒,手机拨过去时却是嘟嘟的忙音。
那天傍晚,长明岛有非常悲壮的日落,衬得到处血红一片。太阳下山,家里的灯亮起,看着空dàngdàng的房间,徐离菲才从一整天的茫然中回过神来。
事qg虽然发生得突然,但她和阮奕岑的确是分手了。
后来她听到那些阮奕岑对她一见钟qg的传闻,听到初见她时阮奕岑拿着她的照片在岛上四处问询的传闻,才终于有些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不是她的照片,那应该是他口中的聂非非的照片,或许她和聂非非长得很像,阮奕岑一直认错了人。所以那晚他并不是醉得一塌糊涂说胡话,他的每一句话都含义颇深。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爱错了人,所以他跟她说抱歉;他当然是不爱她的,所以跟她说是时候分开了。
想通了之后徐离菲觉得这事有点儿滑稽,也有点儿伤人。然后她去卿源店里唱了一个星期歌,拿了笔钱,挎着个相机提着行李就去了西部,说是朝圣去,回来之后皮肤整整黑了两个色号。
徐离菲惯用机械相机,家里弄了个老式的小暗房,在暗房里待了一个星期,冲洗出来近百张黑白照,全是人脸的特写,哀伤的、痛苦的、挣扎的、愤怒的、麻木的、茫然的,有垂垂老者,有壮实青年,还有天真儿童。卿源到暗房里找她,看到这套照片,问她这是要开什么主题展吗。她答非所问:&ldo;你看这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有痛苦烦恼,连小孩子都不例外。&rdo;她把这套照片拿个木盒子装起来,那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半个月后,徐离菲在电视里看到阮奕岑的订婚消息;一个星期后,工作邮箱里收到了傅声声助理的预约,说傅声声在网上看到她拍的那些海岛外景照很喜欢,想请她在眠岛为她拍套私人写真。小姑娘很慡快,好说话出价又优渥,她这阵子正缺笔钱想换个相机,给傅声声拍一套顶给其他人拍十套,实在很划算,她就接下来了。
阮奕岑越走越近,突然停下脚步,显然是看到了她。卿源摇头长叹:&ldo;狭路相逢也真是尴尬,我先上吧。&rdo;话音未落地人已经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做出一副今生得见偶像已然死而无憾的废柴样。&ldo;doris!doris,我可是你粉丝,每天晚上都靠你那首《月亮港湾》陪着才能入睡,这次能过来给你拍摄实在是高兴坏了。咦,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夫?真是一表人才……&rdo;
傅声声笑着说谢谢,看到走过来的徐离菲,不自觉脸上笑容就有些僵,但很快就做好调整:&ldo;这位就是摄影老师?&rdo;更亲密地挽住阮奕岑。&ldo;正巧我未婚夫过来看我,这里风景太好,我们想拍一套做私人回忆,所以想把之前定的单人照临时换成双人照,应该没有问题吧?&rdo;或许是演练了许多遍的台词,可生活又不是演戏,对手的反应全能在你意料之中,说话间未免有些无法掌控的心虚,到底还是太年轻,才二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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