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板。”周奚憋在雨衣里无奈地说,“我腿快麻了。” 周奚个高腿长。他坐在后座上,弯着背屈着腿,踩着只有半个脚掌大的后座踏板,找不到着力点,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 雨还呼呼啦啦的从他两边露出的裤子上卷过去,打了个湿透,夜里风一吹就发着冷。 陆向阳的声音坚定地透着他的背传来:“雨天路滑,我们这样安全!” 周奚在后头闷声回他:“我看见了,那个三轮车都骑得比我们快。” 陆向阳掩盖事实失败。 他想起那个刚刚经过的骑三轮板车的大爷,斗笠下的大爷眼神意味深长,余味无穷,仿佛在看两个大傻叉。 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蒙在雨衣里的人,姿势奇异,两个人跟开业庆典的吉祥舞狮般一前一后拱着雨衣。他还顺便看见了周奚因为盖不住露在外面,被雨淋湿的裤子。 两个人跟下田地插秧似的。 陆向阳这一脑补没忍住,骑着龟速小电驴,一边哧哧哧地笑了起来。 周奚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一开始还自己忍着。结果陆老板越想越好笑,笑得肩背直抖。周奚越发担心他分神把车开摔了,揪着陆老板衣服的手捏得更紧,不小心就碰到了陆向阳腰上的痒痒肉。 陆老板这下控制不住了,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跟被点了笑穴似的,发出一声响亮的爆笑。周奚被他这声炸雷似的笑声成功带破功,再也憋不住,跟着闷在雨衣里笑得前仰后合。 偶尔经过的路人再度向他们投来了关爱的眼神。 陆向阳肚子和腰都酸疼得不行,他在路边刹住了车,脚蹬住地,扶着车把连连喊:“不行了不行了……笑不动了……我没开过这么慢的车……” 周奚忍了好一会儿才收住情绪。他笑得手劲都虚了,陆向阳的小电驴刹车很急,稍稍一冲,车身一晃,周奚整个人就失了平衡往前倾,一手揽住了陆向阳的腰。 “!” 一瞬间他感觉到陆向阳整个人都坐直了,雨衣被生生拉高了一截。 新鲜的冷空气重新灌了进来。 周奚跟着一愣。他把腿放下来支着,想松开手臂。可是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点在地上跟踩着棉花一样,轻飘飘的。 “我腿麻了,你等一下。”腿麻的感觉从脚下直接冲到了大脑,扩散到全身,连胳膊都不自觉在使劲。 周奚咬着牙,干脆另一手掀开雨衣,把脑袋露了出来。清冽的空气扑在脸上,雨水飘花了他的镜片,从路边的绿化带里散出一股清新的青草泥味。 世界安静得只剩落雨的声音。 陆向阳的头发最近都没去修剪,加上没扎小揪揪,在雨衣的兜帽里面闷久了,就只觉热气上涌,都要冒出蒸汽了。 “你……还挺能打的。”周奚先开了口,腿上的知觉正在迅速的恢复,他望着陆老板的背影,顿了顿说,“没看出来你力气这么大。” “从小打多了。”陆向阳一动不动的没回头,“没办法。” 周奚不太能理解他说的“没办法”是什么,但此时此地,只不过是在转移话题,他也没接着往下问。 周奚跺了跺脚,顺势把手放开。他从后座上站起来,看了眼四周说:“差不多了,你就别掉头了,我过个马路就到。没多少雨。” 车上的人点了点头,朝后摆了摆手:“那我走了啊。” “嗯。” 一个人果然能开得很快。小电驴载着陆老板跑出了真正的实力,飞速消失在街道的灯光里。 陆老板其实开得比平时还快。他朝着回家的方向,飚得跟逃亡似的。 操,太尴尬了。陆向阳咬着牙骂自己。 他把雨衣的兜帽扯开,凉风扑上他冒着热汗的脑门,整个人顿时清醒多了。街道的夜景纷纷后退,像陆老板脑子里正在快速回播的往事前尘。 这个事情被他压下去了很久之后,现在清晰明确的又一次浮了上来。 他好像是真的,对男人兴趣比较大。 作者有话说: 今天喝了茶~ 果然还是雪片最好喝了咻溜。 ps:发现了,腰不能碰。(重点)又见面了 人心里装着事儿的时候容易睡不着。 陆向阳一躺下来,只觉得疲乏,动都不想动。 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灯也没关。刚刚洗澡的时候,浴室里水汽氤氲,镜子蒸得起雾,虚虚映出来他额角的伤口。 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打架对陆向阳小时候来说是家常便饭。父亲欠了一堆债,母亲酗酒,每天家里酒瓶子和烟灰堆在一起。时不时就有人来楼下,拿着木棍,拿着水管,哐哐地用力砸着门,扬言要把他家里人的腿打断。 他还有个姐姐。 女孩子吓得直哭,每次陆向阳都拿出那条固定用来打架的凳子腿,下楼跟他们干架。 家境不好的孩子大都早熟。陆向阳也一样。 他在心里算了算,从家里出来已经走了两年了,时间再过久一点,他可能就会多忘记一点。 偏偏今晚照镜子的时候,借着水雾朦胧,陆向阳恍惚间看见自己眼角鼻梁带着的那几分神采,竟然全是他母亲的模样。 陆向阳脑子里的画面突然一下就清楚了,跟照片上蒙的灰尘被一口气擦干净了似的。 “操。”陆向阳一脚踢开了被子,阻止自己再想下去,“没出息。” 他心里一直觉得妈妈了不起。那个年代的女人承担得多,家境贫苦,为了供几个弟弟读书,她年纪轻轻跑去到歌厅跳舞赚零工。 那时没有什么美颜滤镜,全靠自己底子。尽管如此,他妈妈依旧美得犀利又张扬,像枝头上高高绽开的海棠。陆向阳的样貌优势其实都拜她所赐,只不过还加入了他爹的贡献,但明显是拖了些后腿,反倒让陆向阳生得温和了许多。 母亲很快就在歌厅混开了,被一个做生意的小老板看上,那个小老板就是他爸。但结婚后,夫妻恩爱的日子没多久,他爹就在生意场上学会了赌博。 从那天起他的家就没有了,喧哗吵闹,永不见天日。 他怎么会不理解小花呢。陆向阳浑浑噩噩地想,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伤,伸出手去摸了摸,伤口绷紧了点,已经有结痂的迹象,几缕碎发清清爽爽地散在脸上。 周奚临走前说让他别淋水,但他还是坚决地把头发洗了。一来头发沾了血,脏兮兮的忍不了,还有一个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洗头的时候,水流温热乖巧地贴着他的后颈,沿着背脊一路淌到脚跟。 陆向阳心里非常别扭。 他好像是被人关心了。 这个人明目张胆,像交代小孩子一样的告诉他伤口不能碰水。 但洗都洗了。 他这么想着又忽然不放心了,抬手去碰,不知道是要验证点什么。 哪知这一碰不要紧,脸侧立马有什么热热烫烫的东西流下来。陆向阳顺理成章拿手一抹,擦下来一手的鲜红颜色。 血开始止不住地流,流得他满手,满腿,沾得他满身都是。 他整个人都不可抑止地发起抖来。 “啊!” 陆向阳用力地从胸腔里憋出一声短促的叫喊,这声音像救命稻草一样,把他从猩红的世界里瞬间拽了回来。 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翻身坐了起来。 屋里的灯还亮着,被褥干净,墙壁雪白,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天边似醒未醒,世界安宁如初。 伤口结痂了,也没有血。 是噩梦。 陆向阳怔了好一会儿,坐在床上不想动,他沙哑地喊了一句:“天喵精灵?” “我在。你说。” 天喵精灵是家里唯一能回答他的电子设备。红色的人工智能音箱,体积小巧,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陆向阳问道:“几点了?” 不得不感叹现在的科学技术挺牛的,就这么个小东西,连上网络之后能报时,能智能家居控制,还能陪聊天讲笑话。 天喵精灵回答道:“现在是早上6点30分,早上好,陆总,美好的一天又开始啦!” 陆向阳有气无力挣扎着动了动:“美好个屁。关灯。” 灯没有动。 天喵精灵应该是只听进去半截,它高高兴兴地说道:“陆总,我猜,您想要好多个屁,请回答是或不是?” “……啊?” 陆向阳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这是又更新了什么功能? “好的,收到。”天喵没有理他,继续往下说,“那您听好了,噗噗噗卟~噗噗……” “我靠!这是智障吧!”陆向阳人都傻了,他在满屋子生动形象又不可描述的声音里爬起来大喊,“天喵!天喵精灵!闭嘴!” 本来不怎么美好的一天现在更加不美好了。 今天小花不来,店里就他自己。陆向阳除了一个蛋糕的订单,还要修门。 他一大早既睡不着又吃不下饭,干脆从家里提了个工具盒到店里来了。本来九点半开的店,今天八点就被迫营业。 时间还早,街上的店铺只零零星星开了几间。向日葵冲着街角的方向,店门口正好划出两个停车位。陆向阳没有车,平时就青青姐用着。今天她的车没在,车位上停着另外一辆黑车,也不清楚是谁的。 陆老板收回眼神,疲倦的打了个呵欠。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叮的一声响了。 他摸出来看,正好是青青姐发来的消息。青青的头像是她自己去旅游的照片,拍得特别自在。 青青花店:小陆小陆,花花在我这啊。 陆向阳一手抓着螺丝刀,单着手回了她一条:好,你们去哪儿? 青青很快传了一张自拍过来。 陆向阳点开来看,照片上的小花坐在青青的副驾驶,身边还堆着零食袋和几瓶汽水,两个人挨在镜头前,双双比了个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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