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的穿搭总在老男人和英伦风之间的界限里徘徊。仗着那张浮生浪子一样的脸,倒也生出几分耐人寻味。 唯独剩下他眼睛里藏着一丝琢磨不透的平静和从容,历经的种种全然隐于其中,沉淀成了锋利的清醒,捉摸不定地在眼底来来去去,在世事无常里游刃有余,只叫人觉得他有故事。 陆向阳正视着顾安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顾安也许能救救他。 “噢,你这就是应激障碍。”顾安的大衣口袋上夹着一只金色的钢笔。这么一看确实像是个谨言慎行的严肃医生,跟他平时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形象着实有些区别。 “把这张表也填一下。”顾安把钢笔抽出来递给他,满脸的正儿八经,“之前看见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陆向阳在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怪异的表情包,大概是顾安的卡通小人拿着一本书,上面写着《论医生的自我修养》。 “唔……”陆向阳翻了翻顾安给过来的资料,不由得感叹了一声“以前也不知道,心理疾病竟然有这么多种……” “都是近年来才开始重视的。”顾安笑了笑,“医学研究在进步,观念和资料也都更新了许多。真要说起来,在十几年前,同性恋还算个病呢。” 陆向阳被顾安这云淡风轻的三个字激得汗毛倒竖,像被雷劈到一样抬起头来:“……现在呢?” “现在?”顾安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who在1992年就把它从疾病种中移除了。国内慢了一点,是2001年。” 顾安边说着,眼神一直虚虚掠到了睡着的周奚身上:“喜欢就是喜欢了,这能叫病么?” 工作室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烤炉倒计时行走的滴答声。 “我走了,熬了一宿夜班。”顾安站起身来扣上了外套,松快地伸个懒腰,“记得让周奚吃药。” 周奚睡醒的时候,天都黑了。 长时间的昏睡里仿佛还做了冗长又混沌的梦,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在工作台前忙碌的陆向阳的背影,绑着小辫子和围裙,手上沾着花白的面粉。 辫子长了,陆向阳绑的位置便高了一点,看着愈发利落帅气。 风小炉的光温柔地从隔热玻璃后透了出来陆老板的工作室里一直带着暖黄的色调,相对柔和,显得温馨又舒适。 这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周奚坐直了身子,陆向阳的外套从他肩上顺溜地滑了下来。 头脑很清醒,感觉睡一觉好多了。 “奚哥?我的天你终于醒了。”陆向阳看见他动了,急急忙忙脱了手套跑过来给他倒了杯水,“饿吗?吃东西吗?我给你煮粥?感觉怎么样?” 噼里啪啦连环炮。 “……”周奚慢慢地动了动胳膊,“手麻了。” 陆向阳怔了下把水杯放下来:“……把手给我。” 周奚的手垫着睡久了,行血不畅,指尖全是冰凉的。陆向阳拿手捧住了,一点点慢慢揉着,沿着小臂一路捏上去。 “好点吗?”他拿手指扣住了周奚的手掌,试图让对方暖和一点,“压这么久,都没知觉了吧……” 周奚先摇摇头,又点点头。 陆向阳的手很暖。活干久了手心也跟着发热。麻痹感在这片温暖里逐渐褪去,他眼看着陆向阳跟他十指相扣,知觉的恢复跟着在缓慢地攀升。 起初还只是一片肿胀发麻,后面慢慢就感觉到对方手指有力的摩挲,轻柔缓和地揉搓着,又认真又专注。 切肤的,用力的,十指紧紧交缠的。 忽然就舍不得抽开了。 只想这样一动不动地再让他牵一会儿。 “哎,等我以后赚到了钱。”陆向阳动作忽然慢下来,捧着他的手碎碎叨叨地说,“我就换个大的店门,隔一个小间,放一张折叠床,万一你想躺会,就不这么受累了。” 周奚听着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奇怪情愫这场景和对话,就像一对同居共事已久的老夫老妻似的。 或者退一步换个说法,像亲人。 周奚看了看店外昏暗的门前空地,试着屈伸了一下手指说:“我们在树上挂个摇床也行。” “那不行。”陆向阳瞪了他一眼,“我们可是文明店铺,门口三包,规定好不能影响市容的。” 周奚:“……” 到底是高估陆老板了。 他百无聊赖地往工作台瞄了一眼,最终在一点金色光芒的痕迹上停了下来。 在角落的几张纸上放着一支他非常眼熟的钢笔。 周奚微微皱了下眉毛:“顾安来过?” “啊,对对。他打了你的电话,正好是我帮你接的。”陆向阳不以为然答道,“他听见你病了,还拿了药过来。” 话才说完,陆向阳手上的力道突然就松开了:“不对。” 他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周奚:“呃……你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说: 今天吃明炉鸡汁笋。 这两天降温了呜呜,要吃热乎乎的菜。一打开灯,桌子上有热气蒸腾的感觉最好了~ 不能天天大鱼大肉!吃蔬菜! 鲜脆香嫩的笋丝浸在清亮浓郁的柴鸡汤里,嚼得噶吱嘎吱响,放鸡汤里再煮一小把细粉丝,就是舒舒服服的一顿饭。 吃着笋想芦笋。就这样决定了,明天吃芦笋。 边说边噶吱嘎吱地发文。钢笔 陆向阳不知道,这支钢笔是周奚出国前,他亲手送给顾安的。 那时候的周奚还只是个打着廉价暑假工的大一学生,面临着保送出国的各种昂贵费用。顾安开车送他到国际机场的时候,正好是黄昏的时候,夕阳像澄黄油亮的咸鸭蛋一样,低低挂在空阔的天边。 “一路平安。”顾安揽着他的肩拍了拍,“到了报个信。” “嗯。” 周奚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早经世事的他已经从青少年的稚气里脱身而出,长出了骨肉初成的模样。 他挺拔地站在夕阳下,眼神坚毅,身后的影子拉得像矢车菊一样颀长。 “呵。”顾安忽然笑了笑,把手松下来扶了一把沉甸甸的行李箱,“你都长这么高了。” 顾安从幼儿园开始就跟周奚同校,一直莫名其妙地同框到高中,理所当然地占着便宜当了周奚好些年的三好学长。 那时候的徐姨还在向日葵幼儿园当高管,遇到常规检查之类的事情经常忙到下不了班。顾安一家子心肠都好,逮到机会就拽着周奚回家吃饭。 一来二去,顾家逐渐也默认了这个经常被领过来蹭饭的小学弟尤其是顾父,他觉得沉稳得当的周奚跟他那吊儿郎当的儿子比起来,简直不要好太多。 这次送行徐姨没敢来,周奚也不让她来。他跟了徐姨这么多年,总见不得徐姨哭。 “顾安。”周奚从书包里翻出来一个长条盒子,“我想到你还要读医……送你这个。” 那是一支金色外壳的老式钢笔,笔尖镀着24k金手感很沉,复古的质地,线条写出来顺畅好看。 周奚攒了很久才买下来,他不太会挑选礼物,选择它只是单纯觉得这笔衬得起顾安的样子。 顾安打开看了一眼,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行。”他笑起来,“养大的弟弟知道孝顺哥哥了。” 周奚还没说话,就从身后砸来了一个轻飘飘的空易拉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肩膀上,掉到了他跟顾安中间。 “哎呦”出手的人紧跟着怪叫起来,“在机场你侬我侬拉拉扯扯的,周奚,你恶不恶心?” 周奚在原地没动。这把造作的声音,他不用回头看都知道。 这是跟他同班的公子哥,叫郭攀,家里有权有势,自身成绩也不错。听说他爹还捐了他们那高中一栋楼。 换句话说,是个学霸属性的土豪校霸,没人惹得起。 偏偏周奚的成绩总能上赶在他前头,郭攀一直耿耿于怀。但冤家路窄,俩人不但考了一个分数线,还各占了一个出国保送名额。 周奚做事做人向来独来独往,没什么能挑茬的。郭攀唯一能造谣抹黑的,就只有周奚那段不怎么乐观的身世了。 郭攀拉着行李冲他呸了一口:“晦气,同学群都说你命带煞气,克得家都散了,连亲生爹妈都不要你。” 周奚微微皱了下眉,他看了一眼顾安。 顾安也站着没动,他把钢笔仔细地收进了衣兜里,轻描淡写对周奚说:“你之前怎么没介绍这同学给我认识。” 只有周奚知道大事不好。他一把抓住了顾安的手:“别。” 顾安话越少的时候,就证明他越生气。 郭攀见他不驳,反倒上手去牵,又捏着嗓子接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美国就是因为你是个男同,你最好走得远远的,染了病就在外头呆着,别回来当祸害,我们这小地方可容不下你!” 顾安淡淡地扯开了周奚的手:“借过。” 他捡起来地上的易拉罐,看似向着垃圾箱靠近。在路过郭攀的时候,他笑眯眯地靠了过去。 “你好啊,同学。” 郭攀好像打心眼里知道他不敢在机场拳脚相向,也理直气壮地抬头对着他。 郭攀硬着嘴说:“干嘛?” “你知道”顾安笑眯眯低头看着他,易拉罐在他手里灵巧地翻转着,“我是干什么的吗?” 到底是浅了点阅历。郭攀在学校还有小跟班撑腰,这会在机场就剩下自己了,光杆司令一个。 “你看啊。”顾安把可乐罐拿端正了给他看,“我是个医生。假如这里是脑袋,我就可以从这儿,开始往下剖,手术刀你见过吗,又细又薄,剜肉割皮都好用得很。从胸腔切到这里呢……就是心脏。” 郭攀听到汗毛直竖,他觉得这手指不是划在这个铝罐上,而是插在他胸口滑动的刀子。 “你要是愿意。”顾安温柔地伸出一根手指,“我可以剖个心脏给你看看里面多干净,有血管啊神经啊,收缩跳动的心肌啊,新鲜的,可好玩了。” 顾安慢慢收紧了手,易拉罐从他手里一点一点地瘪下去,发出咯咯咔咔的骇人声音。 别说郭攀了,周奚在不远处都听得浑身一哆嗦。 顾安又装作恍然大悟地说:“哦,现在来不及了。但说不定以后你回来这个小地方了,还能在医院碰上你。有机会的话,大哥哥多照顾照顾你呀?” 周奚:“……”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光明圣女穿成合欢宗弟子 建国后,男主不准发芽 影帝又上热搜了 伪后 和校草组假cp后 内娱第一花瓶 [综+剑三]失恋者联盟 太子侍读 邪王,宠不够! {使徒2同人PKX乐少锋}布施无畏 心火 这个学弟我要了(上册) 复来归[重生] 心匣[刑侦] 有本事你这次别挂gl[快穿] 我真的很有钱 我的世界坠入爱河[综] 老板,何弃撩?! 仙姿玉骨:天妃 迢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