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弦转过身:&ldo;以四哥你,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的人,千军万马。&rdo;
邓悭发出一阵冷笑。他今天似乎也在刻意保持低调,不似从前,只要一出现便被众人包围。
&ldo;不否认有许多人会在我面前做出这种姿态。&rdo;邓悭贴近玻璃,认真看着外面,过了片刻他说,&ldo;假如,我不是我呢?&rdo;
钟弦以为自己听错,他从未见到邓悭感慨过什么事。&ldo;你,不是你?&rdo;
&ldo;如果,一无所有……还有人愿意做出为我去死的样子吗?不必回答,我不是在提问。小时候,我总是在想这个问题,那些朋友为何见到我要低下头……你以为那些白蚁是因为感情才去同归于尽?如果被烧死的不是蚁王呢。&rdo;
钟弦觉得邓悭提的问题颇有意思。&ldo;你觉得它们不是为蚁王本身献出生命。&rdo;
邓悭眼里的笑,如同深潭湖水上浮现出的波光:&ldo;这些可笑的想法,是小时候脑袋里的念头‐‐不论家庭还是社会,成为权力中心,别人才会拿出力气来在乎你。呵,你那是惊讶的表情?小时候的无知,随着阅历的增长,回想起来愈发可笑。可那段日子呀,可恨又可怜的男孩,以为自己找到了宇宙法则。&rdo;
&ldo;我小时候还以为宇宙我最大。&rdo;钟弦克制着自己想拥抱邓悭的冲动。
邓忆这时抱着主角‐‐大哥百天的儿子出现了。远远走来的样子,就像个小孩抱着玩具似的笑逐颜开。&ldo;看看,有没有像我的地方。&rdo;
邓悭说:&ldo;除了都没长大,没别的地方像你。&rdo;
钟弦从未见过邓忆这样的一面,从未料到他会如此喜欢小孩。钟弦对婴儿赞美了几句后,邓忆想把孩子交给邓悭抱一抱,邓悭却不接。他不得不又抱回了室内。
&ldo;看不出来吧。他从小只喜欢小动物和八岁以下的小孩。唯独和大人没法交流。&rdo;邓悭说。&ldo;现在能变得这么正常,出乎意料。&rdo;
钟弦仅有的那一点记忆,已足够证明邓悭所言非虚。&ldo;他小时候有自闭症。&rdo;
邓悭望着邓忆的背影说:&ldo;估计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他了。他的梦想就是早点结婚生个足球队。&rdo;许久听不到钟弦回应,邓悭转回头,&ldo;邓忆的女朋友来了。&rdo;
赵琪打扮的甚是出众。银色孔雀尾图案华贵绸缎的低胸礼服,在家宴性质的聚会中非常显眼。她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向抱着小孩的邓忆,将下车时被雨打湿了一点的手指塞到后者的袖子下面,一脸惊喜地望着婴儿:&ldo;好可爱呀‐‐!&rdo;
邓忆将孩子交给她抱抱,眼睛向缓台这边寻找钟弦。钟弦已经躲到阴影里。
邓忆向缓台走去时,被迎面而来的四哥邓悭拦住:&ldo;二哥带着房地产的几个伙伴来了,你去接一下。&rdo;
四哥邓悭再次返回缓台时,台风吹开了未上锁的落地窗,他和钟弦一起将窗拉回关好。头顶的灯被吹进来的一根树枝打坏,缓台陷进一片昏暗中。钟弦想起这一幕从前也曾发生,在不到一年前邓忆初次进入他的家的时候。
关上窗后,两个人拍打着淋在身上的水,却谁也没打算离开缓台。
钟弦不想走进室内的人群中,他拿出手机假意看的认真。
&ldo;我给你找了一个香港歌手做声乐老师,后天下午带你去香港和他学习一下。&rdo;耳中听到邓悭说。
钟弦默不作声,他的手机黑了屏,陷在一片黑暗中。他看到邓忆陪着二哥一行人走进来,赵琪走在邓忆身边。
四哥邓悭的手温柔地在钟弦的手腕上滑过,若隐若现的香水味忽然变浓,钟弦闭上眼睛。
&ldo;学习两天,在香港过一夜……&rdo;那手指滑到钟弦的小臂上。
&ldo;好。&rdo;他答应了。
143
钟弦洗过澡,一个人站在镜子前,端详着镜子里的人。那个年青人看起来很不赖,身材瘦而匀称。沐浴后的脸色白的透亮,皮肤很出众,细腻光滑,继承于他的母亲。怪不得恺帝会说他没有超过25岁。
追求邓忆而不得时,他也曾对着镜子,希望自己能拥有无敌帅的外表与无人能抗拒的魅力,让人人着迷,让邓忆爱上他。
如今,他对着镜子,只是在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他有什么资格。
他真的有资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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