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压倒性的绝对胜利,依然未能给他带来快乐。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几度想要自杀,但都被那些忠心于他、崇拜于他的人奋不顾身地制止住了。
有许多人早已知晓他时间之旅的秘密,于是都用这个话题来劝解他:&ldo;很快您就到三十五岁了,再忍耐两年,两年时间就够了!玛雅联邦不能没有您啊,即使您多操持两年,也是我们国家、我们民族的福气啊!&rdo;
怀特算是知道,这辈子自己是白活了,当自己对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的时候,原来是这么空虚。
第6章白色囚笼
三十三岁已经步入人生巅峰,自以为掌握一切从而心灰意懒的怀特,再次前往吉姆博士的科研室去找吉姆博士,但是他发现这里并没有吉姆博士的踪影,只有那台巨型机器,正在轰隆隆自行运转着。
这台巨型的机器,看起来比自己上一辈子见到的巨型机器稍微美观一些,这或许是和自己的巨资援助有关。
怀特这么想着,下意识地打开了机器的大门,缓步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依然是一片亮光,将怀特照射得睁不开眼睛。
猛然间,他再次感觉脑袋一痛,那种痛楚不是一般痛楚能够形容的,是撕心裂肺的痛,就好像天灵盖突然被利刃切开一样。
他忽然想起了三十三年前那次时光旅行,那种剧痛也是一模一样的。他的意识逐渐混沌,然后又突然清晰起来。
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赤条条地悬浮在一个乳白色的空间里。放眼望去,全是乳白色,没有棱角,没有重力,没有景深。
他慌乱地划动双手,然后发现四周居然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作为移动的依托,甚至连空气都没有。并且,整个空间没有远近作为参照,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正在移动。
他尝试过了无数方法,但自己就是这么悬浮着,触碰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物质。他发现自己甚至不用呼吸,浑身再怎么用力也不会累,但始终无法改变目前的悬浮状态,周围依然是没有棱角和阴影的乳白色。
那种苍茫的白色,仿佛是在讽刺怀特此刻的苍白无力。
一个小时过去了,怀特依旧保持着悬浮状态,不知疲惫,不会饥饿,头脑也异常清醒。
一天过去了,一切都没有改变。
数天过去了,一切还没有改变。
渐渐的,怀特已经估算不准时间了,因为他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除了自己那能够运动的身体和四肢,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就连他的肺部、胃部,都是静止的,不用呼吸,不会饥饿。
他自身体内的能量是守恒的,所以他无论怎么手舞足蹈,都不会感觉到疲惫,因为能量根本不会消耗。
在无尽的岁月中,怀特渐渐学会了自言自语,学会了用左手跟右手进行比划手势的游戏,他甚至产生了幻觉,幻觉自己并不是处身在这个乳白色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的囚笼里,而是生活在一座城堡里,一座宫殿中,享受着荣华富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是一切的自言自语、疯疯癫癫,一切用来打发时间的方法都只是一个过场,唯有时间,依然永恒。
当穷尽一切,当绞尽脑汁幻想过一万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之后,无尽的孤独依然不断袭来。怀特蜷缩成一团,像一叶处身于怒海狂涛的扁舟,独自面对着惶惶天威,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只蝼蚁,只能瑟瑟发抖地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一切无法控制的灾难都将安然消逝。
他那钢铁一般的意志,在无穷无尽的岁月中,逐渐遭到侵蚀,逐步逼近崩溃的边缘。
如果把这段受困的时间换算成正常的时间单位,怀特不知道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年,又或者是十几年、几十年?
他也始终没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吉姆博士那台见鬼的巨型机器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想过自杀,想过如果自己自杀,或许一切都会像是一场梦一样幻灭,然后真实的自己则回归现实,继续自己的生活。但是他又一次错了,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并不能给自己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因为他的身体,还具备了自我修复的功能。
在这个神秘的空间里,一切都是恒定的,不会改变,当然包括怀特的身体。
他大笑起来,发狂地大笑起来,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神智正像古旧城墙一样迅速崩塌。
终于,极目的尽头,有一道黑暗撕裂了无穷无尽的乳白色空间,在怀特的视野中逐渐放大。
吉姆博士出现在怀特的面前,他也是凌空飘浮着,不过与赤条条的怀特还是有那么一点区别,那就是他穿了一身完好的衣服。
神智已经混乱不清的怀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吉姆博士,他只是本能地喊道:&ldo;快,快带我出去!&rdo;从此,不省人事。
当怀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睁开双眼,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皮肤已经是皱巴巴的了,上面星星点点地长着几块老人斑。
怀特从洁白的床上坐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而吉姆博士,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副模样,没有继续变老。
吉姆博士就这么站在怀特面前,仿佛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解释。
怀特忍不住喊出声来:&ldo;吉姆博士!&rdo;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十足十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发出来的声音,没有一点儿生机勃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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