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乘务长又推门进来,这次略显焦急,“机长,地服那边刚接到通知,这位旅客是个担架,刚做完手术不到七天,问我们能不能承运。” 仇海问:“他坐飞机要去做什么。” “随行家人说下午在广州那边安排了手术。” 仇海深思了片刻,向后调座椅。铭礼默契地跟了出去。 两人在登机口旁边的通道见到了这位绑成木乃伊的担架旅客,几名家属陪在左右两侧,医护人员用设备监控着病人心率。 情况比铭礼想得要严重。 这个身体状态在天上万一…… 仇海的脸色也不好看。 地服过来把两人引到一旁,“机长,病人家属希望乘坐这趟航班,他们也愿意签机上免责单。” “他们要去广州做手术是不是?”铭礼问。 地服点头,“到那直接住院,手术安排在今天晚上。”地服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病患家属,小声对他们说:“听说今晚是最佳手术时机,错过不知道病人会怎么样。” 铭礼说:“担架按照规定要安排在客舱最后部,航路颠簸有些无法预知,机尾颠得最厉害,他的家人确定能接受吗?”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地服说:“他们买下了整个头等舱。” 铭礼:“……” 有钱真好。 飞行手册里有不能承运的旅客类型,理论上这位旅客是不能承运的,但规则都是人定的,具体问题也要具体分析。 “请问,您是机长吗?”一个病人的家属走过来。妇女头发掺白杂乱,面容忧愁,妇女伸出手,“您好,我是他母亲。这孩子全身烧伤严重,联系了广州那边的医生今晚做手术,麻烦您通融一下行吗,空中的一切风险我们来承担。” 说着说着,妇女泣不成声,“只有这趟航班能赶上广州那边的手术,医生说…医生说如果错过最佳的救治时机,可能就脑死亡了。” 妇女靠在走过来的丈夫怀里,布满皱纹的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尖流下。 这时,乘务长气喘吁吁跑上来,“机长,有旅客问为什么还不起飞。” 妇女猛地抬起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仇海脸上。 铭礼对仇海说:“让人把他运上去吧。” 仇海对地服说:“我们拒绝承运。” 没等铭礼反驳,病人家属先疯了。 妇女的丈夫冲上来被几个机场保安制伏在一边。一时间,哭泣声,咒骂声,安抚声混成一团,现场大乱。 两人被地服护着推到员工休息室。 “为什么不运。”铭礼厉声说:“人家愿意签免责,出了事不用你这个机长担。” “他们不用我担,其他旅客呢。”仇海看了一眼地服,地服识趣离开,他继续说:“到广州要飞三个点,这期间万一有闪失。备降、改航造成的损失,你担得起这个责?” “这就是你见死不救的原因?” “我的职责是保障我执飞航班的安全,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仇海的声音如同沉入冰窖的火焰,一点点在铭礼心中熄灭。乘务长又来催,仇海协商了几句,正要离开时,听到身后人的一句话。 “缩头乌龟。” 仇海顿住,转身狠戾道:“你说什么?” 铭礼怒极反笑,“我说你是,缩头乌龟,畏手畏脚,不敢踏出那一步。从前是,现在更是!说好听点是顾全大局,心思缜密,说不好听的……” 铭礼没再往下说,因为仇海已经拽住了他的衣领。衬衣被扯变形,衣领束缚着呼吸。铭礼也不认输,也抓上仇海的衣领。眼神博弈,谁都不肯认输。 桌上的东西撒了一地,地服跑进来倒吸一口凉气,无奈她只是个小姑娘根本拉不动他们。很快机场保安来了,将他们分开。 协商能不能登机,怎么机组还打起来了。机场保安组组长看向眼神凶狠的铭礼,这个一副胆气不小。 “你不运他,我今天就不飞了,大家都别想走。”铭礼被两个保安架着胳膊,腿还不忘踢向仇海。 相比之下,仇海要冷静得多,站在那表情冷冷的。但越是这样越危险,两边的保安不敢松懈。 “你这算拒飞,要受处分,严重还要降级。” “我无所谓。”铭礼甩开保安,整了整白衬衣,“有仇机长陪我一起降,我怕什么。” 说完,他又故作迷惑不解的样子,说:“都说机长是品德不一般的人才能胜任,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心胸狭隘自私自利的人也能放机长,真是活久见。” 仇海的脸黑成木炭。 外面的吵闹还在继续,乘务长拿着电话挤进来,“机长,家里来电话了!” 仇海背过身接起电话,没一分钟挂断,迎着铭礼的目光,“抬上去。” 工作人员的指挥声,外面家属的致谢声,轱辘的地面摩擦声,现场恢复了秩序,相关负责人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铭礼留下来签字,他看向先回飞机的仇海。 廊桥上,高挑纤瘦的背影落魄孤寂。 这件事闹得公司人尽皆知,机组飞回去就被停飞调查了。 可怜的二副躺枪,全程没有参与被停了一个月。仇海和铭礼更狠,复飞时间待定。 铭礼趴在桌子上转笔,停飞期间他被安排在航医室帮忙。 航医室说忙也忙,说不忙也挺闲的,每天把病假单汇总交给航医,是个能知道同行八卦的活。 “为什么王机长不能飞长航线?”铭礼翻着这位机长提交的病假单。 “有句话听过没。”航医对着电脑,“十男九痔。” “……原来如此,孤陋寡闻。” 铭礼心想,不知道仇海有没有,他在驾驶舱坐了多年,什么长航线都飞过。 相比之下,仇海的待遇要好很多。领导到底念在是位机长,加之仇海本身在飞行部就有地面职位,等于没处罚。 铭礼敲门进去,路过仇海的办公席位,后者视而不见。 “铭哥,又来领单子?”隔壁席位的眼镜男抬起头打招呼。 “是啊。”铭礼看了仇海一眼,绕到隔壁席位,“最近请病假的人感觉还不少。” “冬春交替,全国各地温差大嘛。”眼镜男笑,整理好一摞单据交给铭礼。 “谢了。”铭礼摆摆手,又看了仇海一眼。 自始至终,仇海都没有抬头。 回到航医室,铭礼有一搭没一搭地整理单子,午休时间,办公室就他一个人。航医突然跑回来,焦头烂额,满头大汗。 “怎么了?” “刚才进场的航班有个副驾驶突然晕倒了,铭哥你快帮我查查他的初始病历本有没有遗传病史。” 飞行员的审核极为严苛,不仅自身素质要达标,还不能有家族遗传病,祖上三代必须清清白白。如果招进公司才发现有问题,一干人从上到下都脱不了干系。 铭礼在密密麻麻的资料室里扒拉,虽说现在很多已经改成了电子版,但最原始的体检本还是保存下来了。 他找了半天找到对应的名字,翻开。 “体检本上没有写有家族遗传史。” “废话!”航医顾不得长幼尊卑,电话里狂吼,“上面写了还能飞吗!?你看最下面的主检签字是谁。” 铭礼的视线向下移,“是……这谁能看得清啊!?” 没等航医咆哮,“对不起,请不要挂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等了一会,电话重新接起来,“找到原因了!刚才医院那边跟我说那个副驾驶没吃早午饭低血糖,其他一切正常。” 航医长呼一口气,“吓死爹了。” 也吓死爹了,铭礼心想,安慰了几句挂断电话。 体检本放回原处,他前脚抬起却又想起什么退了回来。这些本子按进入公司的年月编排,铭礼往后找了几排,找到了仇海的初始体检本。 他翻开,医生独有的“草体”只能看个模棱两可,像极了几条打成结的蚯蚓,好在最后一页是打印版。 这页作为体检总结,说的都是些套话。先用专业术语让读者懵逼,再在最后用印章印上“合格”两字。 可仇海的体检本却有些不同,总结后面跟着一行备注,上面写着:母亲疑似患有精神疾病。 最下面印着“合格”。 “咚咚咚” “进来吧。” 铭礼踩着下班点进来,飞行部经理略感不悦,“有什么事情吗?” “经理,我要请假。” “你不已经在假期中了。”经理疑惑,“还请什么假?” “请不来公司的假。”铭礼郑重地说。 经理眉头紧皱,“铭礼,你在飞行同志中一向拔尖。工作都有犯错的时候,但你接二连三提出无理要求,是作风建设问题。” “扣钱扣绩效,随你便。” 经理拍桌,怒道:“这是根本问题吗!?绩效是你一个人的绩效?你说扣就扣,麻烦别人给你补回来?” 办公室气氛凝重,经过门口的都竖着耳朵听。 过了很久,经理沉声问他,“你请假的理由是什么。” 铭礼抬起头,目光坚定,“终身大事。” 加拿大,多伦多。 铭礼没有国际驾照,只好打了个车。车上,他跟司机用流利的英文交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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