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十三按下他的脑袋,甚是不屑:&ldo;你先把你嘴巴旁边的米粒抹干净再说这话成不?&rdo;
公孙城听得一怔,柏氿已然淡漠挥手:&ldo;拖出去,军法处置。&rdo;
&ldo;哎,得嘞。&rdo;
殷十三拎着公孙城走到军营空地里,重重击了三下鼓,顿时便有军队迅速集结。
殷十三将公孙城往地上一扔,抽出腰间锐利长刀,高声道:&ldo;此人偷食军粮,按律,斩手示众!&rdo;
&ldo;斩手示众!斩手示众!&rdo;一众士兵高声应和。
声声催命直上云霄,公孙城被这扑面而来的迫人气势吓破了胆,哆嗦着爬起来就要跑。
殷十三长刀一挥:&ldo;按住他!&rdo;
队列里立刻跑出两人,一左一右的压住他的肩膀,又将他的右手死死的按在地上。
殷十三扛着大刀,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站定,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笑眯眯的道:&ldo;小伙子,你放心,我这刀很快。你会感觉又痛又快,简称痛快。&rdo;
公孙城盯着这绽放在一张娃娃脸上的森然笑容,忽然克制不住颤抖起来。
殷十三摸了摸手里泛着冷芒的刀,继续道:&ldo;准备好了吗?我‐‐斩‐‐啦‐‐!&rdo;
凛冽月色之下,比月色还要凛冽的刀光一闪而过。公孙城猛地一缩,再抬头,只见那长刀竟是贴着他的指尖深深劈进地里。
殷十三拔出长刀,摸摸脑袋,疑惑道:&ldo;咦,真是活久见,我居然也有砍不准的时候。&rdo;
说着他又朝公孙城非常友善的微笑起来:&ldo;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砍准。&rdo;
于是公孙城那颗才放下的心又迅速提到嗓子眼。
殷十三笑眯眯作势又要挥刀,一直在旁边默默观看了许久的柏氿终于发话:&ldo;够了。&rdo;
于是殷十三便立刻收了刀,退到一边。
公孙城趴在地上,在料峭的春风里瑟瑟发抖,一身衣衫被冷汗浸透,更湿的却是裤裆。
尿骚味儿一点一点弥漫在夜色里,军中有人低低骂了句:&ldo;呀呀呸的,软蛋一个!&rdo;
这一句低骂并不响,却不知怎地竟一路传进的公孙城的耳朵里,他咬紧后槽牙,手指深深抠进土地里,指尖渐渐溢出血来。
柏氿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垂眸盯着他,缓缓道:&ldo;怕死并不羞耻。每个人都有权利热爱自己的生命。&rdo;
公孙城一怔,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
柏氿抬手指着一旁列队的将士,朝他道:&ldo;你会害怕,他们也会害怕。你方才面对死亡时所感受到的恐惧,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经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战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上战场,也不知道这一次上了战场,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准备着献出自己的一条生命,献给国家。&rdo;
微微一顿,她又继续问道:&ldo;我问你,你看见刀砍下来的那一瞬间,心里在想什么?&rdo;
公孙城趴在土地里,自下而上呆呆望着她,半晌才道:&ldo;……妹妹。&rdo;
&ldo;很好。你想见你的亲人,他们也一样。他们的家里有妻子,有孩子,有父母,有兄弟。可他们照样来了,抛弃妻子,背井离乡。因为他们如果不来参战,死的,就是他们的亲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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