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恕不知少年是如何说出这些话的,他听只觉得惊心骇神,椎心泣血,更不敢去想其中斗争与艰辛几何。顾言恕能做的,唯有一把拥住满面泪痕的少年,抚慰他因为悲不自胜而颤抖的身子,轻声缓言。“玄丘,我很抱歉……我从来无意东宫,亦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怕你因此与我有了隔阂,我怕你我十年重聚,却又渐行渐离……太奶奶此行许有…但她绝对不是要把你往绝路上逼,她不过是怕日后不测。太奶奶与你十余年的舐犊之情,不会只为今日……”“我知道我知道……”少年头埋在顾言恕的怀里,呜咽着不停点头重复着,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二人心意已通,剩下的时间里便这样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再没说话。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待呼吸均匀,逐渐平定下来,顾言慈才脱离了顾言恕的怀抱。少年双瞳水盈,眸光澄净。不知为何,除了鼻子眼眶,连他的双颊和耳尖也是淡淡的粉红。顾言慈本就肤白,如此秀色,看得顾言恕的心神不由得纷乱起来,然后急忙暗唾自己一句。“七哥,我力绵薄,帮不了你许多……”少年低眸抿唇,道。“我知道……其实你身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哈哈,其实倒也没那么严重……”见少年直勾勾盯着自己,顾言恕一下子泄了气,哑然而笑。“嗨,我不是让席筠不要将‘图之徐徐’一事说出去嘛……”“‘图之徐徐’?”顾言慈摇了摇头“席医师并未告诉我这个……七哥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若想要把七哥的脉,还不简单。”“啊,哈哈,是啊……”微微叹息一声,顾言慈执住顾言恕的手,在他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字。“……百?”“嗯。”顾言慈点点头,看着顾言恕粲然一笑。“七哥放心,我会倾尽毕生所学,保七哥长命百岁,春秋无忧。”长命百岁,春秋无忧。这是顾言恕听过的最波澜壮阔的话,胜过山岳河海的猿啼鲸鸣,也胜过千军万马的奔腾不息。自己何德何能,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一位热忱赤诚的少年……到底不忍对方失落,也算是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意,自己的此生所想。“好,七哥等着。”少年已多病,此身岂堪老?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梧桐未入眠自顾言恕当日晕倒后不久,顾言慈就以照料七哥为由请旨,出宫宿在了永嘉坊。因为自己也是个因伤休假的,自然无案牍劳形,这二十来天便一直在潜邸当个米虫。话虽如此,但顾言慈知道,其实更重要的是自己不想见到宫里的那位而已。潜邸东客房,梧桐馆。是夜,窗外月色皎洁,窗内烛火熹微。屋外雪反着月光将屋里照亮得如昼,顾言慈躺在榻上。左边小臂的伤口渐愈,瘙痒异常,却又抓挠不得,惹得顾言慈心中烦闷难耐,翻来覆去无丝毫睡意。忽闻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停在了门外。“叩叩”几声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夜里格外突兀,顾言慈坐起身来,微微疑惑后还是掀被下榻。打开门,披着雪白狐裘的顾言恕墨发披肩,在银辉下朝顾言慈腆然一笑。冰冷的月华揉碎在他眼睛里,背后点点稀碎的雪光和随风卷起的如粉如沙的雪气,无不衬着夜幕中他略带病态的白皙面容更加灼然玉举,看得顾言慈竟一时有些失神。“……七哥?”直到几缕风雪从门外卷进来,顾言慈打了个寒颤,才赶紧把人引进屋关上门。“七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大半夜冰天雪地的,你身子还未大好,再冻坏了可怎么办。”说罢,感觉到屋内已微微有了凉意,顾言慈又赶紧往快燃尽的炭盆里加上几块木炭。顾言恕看着少年忙活,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笑着,待少年忙完了才道。“夜半难寐,我见你房中还未熄烛,便就来找你了。而且有这么厚的狐裘,冻不着我……倒是你,此刻都还未睡。怎么?有心事?”闻言,顾言慈颇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七哥多虑了,玄丘能有什么心事……只是胳膊伤口正长着,实在……痒得人睡不着。”说到最后,少年的尾音糯糯地还带了些委屈的鼻音。少年不自知,这副模样落在对方里,却是实在一副撒娇的模样。“我看看?”顾言恕轻轻把少年的左臂袖管撸上去,露出一片厚厚的狰狞而坚硬的深褐色血痂。血痂旁边一圈的肌肤并无抓挠的痕迹,只是泛着红肿,有些边缘的地方还渗出了些血丝,看起来似是磨蹭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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