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逾矜持地端过一杯,是温过的热黄酒,带着甜香,很好上口。今日菜品也不错,提供给将官们的还有大块大块的白煮肉,蘸着豆酱和韭齑吃,分外的香。
那两个是越吃喝越得劲,一会儿就开始借酒骂娘:「鬼天气!以前还不知道什么叫滴水成冰,现在可算晓得了,在外头站一会儿哨岗,耳朵都要冻掉,头发上的雪花都能挂下来一条冰凌!你说北燕那些人,怎么就不怕冻?」
罗逾笑笑不说话。
另一个说:「关键是没盼头啊!这黄河边一守,天知道守到猴年马月!北燕人抗冻,有毛皮衣服穿,而且骑马特别快,不够他们打啊!」
「再来个飞将军,或者再来个卫青丶霍去病,把北燕的胡人远远地赶到阴山以北去就好了。」
另一个驳斥道:「这些汉朝的大将再爱兵如子,打仗还是要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咱们这些人,不还是九死一生?我倒觉得,最聪明莫过于汉朝的和亲,皇帝舍几个公主郡主,远远地和胡人结个亲,大家成了亲家,谁还打仗啊?欢欢喜喜的喝喜酒还来不及!」
对面「呵呵」一笑,捅了罗逾一下:「你听他想得多美!反正不是他家的女儿,舍到冰天雪地的胡人家就舍了。你但想想咱们如今这位陛下,就广陵公主一个宝贝闺女,含嘴里怕化了,握手里怕摔了,叫他把公主嫁到胡人那里和亲?!」
罗逾终于插嘴道:「可不是,就是和亲,也得双方势均力敌才有和亲的必要,不然,和也没有用。」
于是两个人点点头,笑道「喝酒喝酒」,又给罗逾满上了一杯,罗逾手遮着杯口,很懦弱地拒绝:「这杯喝完,我不能再喝了,喝了要吐了。」
罗逾心怀警惕,这两个人看着随意,话里话外又是「北燕」,又是「广陵公主」,只怕也非无心。要是自己喝多了,给套出点什么来,真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浅浅地抿了一口酒,然后夹了一大块白煮肉,蘸上豆酱在嘴里慢慢地嚼,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养公主的狗时,每天也得单独给小厨房赔笑脸,求她们做白煮肉蘸豆酱喂狗。
哈,自己现在混得就跟狗一样。
不,尚不如狗——那些可爱的小狗们,还有机会在建邺温暖的皇宫里,躺在女主人的怀抱里撒娇,他只能睡在冰冷的帐篷里,跟两个大男人挤着。靠近火盆的地方滚烫,离开火盆的地方又冰冷,半夜里那两个人打呼丶放屁丶磨牙丶流口水,使得他经常睡不好。晨起看那两个糙汉子就着被头擦擦脸上的油和口水,被头上都是一层黑垢。
好容易敷衍完两个人,三个男人在帐篷里挤挤睡下了。先还憧憬两句,指望着到了雍州之后能住点像样的壁垒和营帐,说说又提到打仗死人的事,顿时又都默然了。不一会儿,营帐里响起了打呼声,和在火盆里干柴燃烧的「哔啵」声,衬出外头无边的宁静来。
罗逾双手枕头,眼睛凝望着黑漆漆的帐篷顶。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被叫醒时一切已经变了。
两个亲卫用力地摇撼他:「快起来!快起来!罗郎君,打仗了!真的打仗了!」
罗逾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被子被掀掉了,冷得一哆嗦,也很快清醒过来。
「哪里打仗了?」他冷静地问。
两个亲卫边穿裤子丶套靴子,边说:「不知道,刚刚吹的号角。估计是北燕那些狗日的,没事就爱抢我们,都他妈是强盗土匪托生的!」
罗逾不说话,默默地跟着穿衣服丶套靴子,披上一件羊皮的斗篷,跟着到外头去。外头灯火通明,用木头搭建的简易壁垒边,看见有骑兵在飞驰,号角连营,声音嘈杂,但是,也不混乱。
罗逾有参事的身份,看了看情况后自然先去王霭的军帐。王霭正在里头和其他几个参事说话:「……小股的队伍,不用害怕,估计是那里派的前锋或斥候,误闯到这里——靠这么近,还有个发现不了的?」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看罗逾,安抚地对他笑了笑:「罗郎君,你不用怕,估计就是百来号人,成不了气候。」
罗逾亦笑道:「我不怕。」解开斗篷,静静地站在军帐里,眼睛睃到军帐东侧放的一张大沙盘,里头红棋子丶绿棋子摆了一盘。他默然不语,盯了一会儿就挪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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