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上盖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厚土灰,看这架势,老乡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来追究他们私闯家门的责任了。龙黎一脚跨过门槛,进了屋,从军裤侧袋中取出一只手电,拇指在末端啪嗒一摁,强光霎时照亮了里侧的整面墙。好样的,果然还留了一手。顾弦望抿了抿唇,也没管导游,侧身跟了进去。原本她见龙黎气定神闲地似在打量里屋的纸人,也没多做准备,不料进门一抬眼,眼前那东西乍然亮光,惊得她登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只浑身黑亮的猫,正伏在里侧的铁架床上,迎着强光手电,瞳仁亮如两簇鬼火。“靠。”顾弦望没意识到自己受惊吓时滚出舌尖的一句脏话,她声音很低,骂得像是喘气,龙黎本在与黑猫对视,不知是否是听见了,突然转头看了眼顾弦望。就这么一瞬,那黑猫突然起身,一躬一跃,只留下声‘哈’的戾啸,迅速从半扇窗间蹿了出去。“卧槽。”导游刚跨进半步门,被这声音吓得脖子一缩,身子往门上软靠,那木门嘭的一下竟然被他给撞塌了半边,嘎嘎的悬下来。那扬起的风带卷起屋里的灰尘,还有哗啦啦薄纸翻动的轻响。是窗边的纸人。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纸人的模样纤毫毕现,好似一瞬活了过来。顾弦望自认在一般人里不算是个胆小的,但此刻她确实有些不敢挪步了。那纸人,太真了。如今纸扎店已经在城里几乎绝迹了,只有偏僻的农村现在还有烧纸屋纸车的风俗,但即便是农村里,现在也不兴烧纸人了。以往纸人多以童男童女,唱戏侍仆为主,如今四旧一破,上下同兴市场经济,天地宝钞一烧,地下先人要什么自己买便是了,就算真要烧,能买到的无非也是些纸糊的画人,薄薄一片,绘上衣物了事。而他们眼前这只纸人,约莫一米七高,竹骨撑得十分地道,裹上纸皮后肩脊微弯,弧度掐得极其准,并不僵硬,乍一看真与活人无异。惨白的皮,鲜艳的衣,着的是一身讲究的蓝布褂子,脚上穿的是黑面布鞋,五指根根分明。“这纸人,怎么还点了睛啊!”导游脚又软了。顾弦望也觉得自己真是见了鬼了,按说谁家会闲得没事弄个活灵活现的大男人往地下烧,就算真是孝子贤孙非得给订做个,纸扎人最忌讳的就是画皮点睛,无论纸人做得再怎么像,终究是个死物,可一旦点睛,便可说是通开了两界的路,会附上些什么可就说不准了。这样的东西真往地下烧,祖宗知道了都得跳起来打人。这不是胡闹么?龙黎冷不丁开口:“这是清朝的妆相。”可不么,脑袋后头还缀着长辫呢。现在会有什么人家会刻意订做这样的纸人?“不成不成,两位美女咱们赶紧出去吧,这个村子怕不是么得人了噢。”导游头一个往外退。顾弦望突然拉住他:“等等,有人过来了。”龙黎同时关了手电,导游一愣,屋内霎时黑沉一片,那纸人的朱红唇色,却像是更鲜艳了,嘴角的弧度都莫名提了起来似的,像是在笑。几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像是一曲吊诡的弦音,在这微末的杂乱声中,另有一道脚步声——沙沙、沙沙,从远处不紧不慢地拖过来。就在顾弦望的身子几乎绷到酸痛的时候,屋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喵呜’,紧接着一道佝偻的影子半映在月光里。“谁啊?”像是个阿婆的声音。导游蹑手蹑脚地蹭到门前,呼的松了一大口气,赶紧操起土话问:“阿婆,你村里的人都哪里去了嘛?”三人跟着他鱼贯出了屋,这才看清确实是个上了年纪的孤身阿婆,怀里抱着那只黑猫,她对于半夜外人造访也有几分诧异,奇怪地说:“这村里早没有人了,你们是从哪里找来哩?”导游赶忙把他们的情况简单交代了一番,“您看这么晚了,我们确实是需要找个地方住一晚。”阿婆打量了他一眼,又有些狐疑地瞧了瞧司机,半晌才勉强地说:“我屋头里还有几个空房间,你们要住就住嘛,但是别的屋头不能去。”导游忙笑说:“这是肯定的撒,我们也不敢嘛。阿婆,你们这里屋头,咋个还放些纸人嘛,多哈人。”阿婆捋了一把黑猫油亮的背毛,半眯着眼,不轻不重地念了句:“守村。”用纸人守村?顾弦望满眼玄惑,从没听说过还有这一说。见阿婆没有多说的意思,导游也没敢追问,这一折腾到深更半夜,纸不纸人的他是一点都不想了解,只要眼前这个是活的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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