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主院那儿顾大人派人来请沈帧,道了别,安芝给师叔倒了杯茶:&ldo;顾大人的伤势如何?&rdo;
卿竹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复杂,被安芝看了一会儿后道:&ldo;先回去。&rdo;
唯有顾大人的事,师叔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安芝点头,扶她离开,上马车后一路无语,直到回了商行,安芝扶她回屋时,卿竹忽然道了句:&ldo;知知,我决定留下来。&rdo;
这个答案从得知这件事开始安芝就知道,所以她更清楚师叔说的留下来,并非是留在商行内:&ldo;您要去顾府。&rdo;
卿竹的神情缓和了许多:&ldo;我会待到清禾成年,等他成婚后再回宜山。&rdo;顾从籍就是这样要求她的,留在顾府,陪着清禾到他成年,等清禾成亲后她就可以离开,在这期间她是清禾的母亲,顾府的夫人,但不是他的妻子。
安芝听师叔的语气,比从顾府离开时轻松的不少,这盘亘在她心中许久的困顿终于有了解答,师叔来金陵此行的目的,也终于达成。
送了师叔进屋安顿好后,安芝在外叹气:&ldo;顾大人真是个聪明人。&rdo;
宝珠送了吃食过来,见安芝神情微凝:&ldo;小姐,您在说什么?&rdo;
&ldo;我说,师叔去了顾府后,怕是回不了宜山了。&rdo;安芝从她手里拿了个糖糕,在顾府呆了半日,如今是有些饿了。
宝珠奇怪:&ldo;怎么会回不去?&rdo;
安芝笑了:&ldo;顾家那位少爷如今才几岁啊,等成亲少说也得十来年。&rdo;十年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就是明日会发生什么都难说,顾大人说让师叔回去当母亲,并非妻子,怕是为了让师叔安心的,再往远处说,顾大人知道她们要去荷塘,或许连师叔在宜山都是清楚的。
她看这顾大人,不露山水,是个极耐得住性子的人呐。
安芝慢悠悠的撕着糖糕:&ldo;半年内准有事!&rdo;
安芝这般猜测的,没隔几日,顾清禾带着几个家仆上门来了,说是要接他的娘回顾府去,对安芝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可甜,也不知道顾大人在家是如何与他说的,在商行内,安芝愣是没瞧见母子多年不见抱头痛哭的画面,也没见顾清禾表述思念。
只见了顾清禾指挥下人乐呵呵替师叔收拾东西,一面还高兴说着:&ldo;娘,您放心,回家之后爹不会再惹您生气了,他要再做错,下回我陪您一块儿离家出走!&rdo;
卿竹望着他轻笑:&ldo;谁告诉你的这些?&rdo;
&ldo;老管家就是这么说的啊,您回去之后和我住都成。&rdo;顾清禾到塌边,凑在她耳畔轻轻道,&ldo;爹这回为了咱们受伤,就且给他点好脸色。&rdo;
卿竹摸了摸他的头:&ldo;你爹把你教的很好。&rdo;他真的把他教的很好。
&ldo;那也是娘您将我生的好,还是您功劳最大。&rdo;顾清禾还不忘恭维她,可越是如此,卿竹心中就越是愧疚,不仅是对这孩子的,还有对顾从籍的感激。
一个时辰后,安芝将他们送出了门。
小小年纪的顾清禾行事已有了章法,也不需要安芝陪送回去,同在金陵城中,安芝想何时去看师叔都行,更何况,之后是人家一家团聚的时刻,她可不愿凑上去。
只是瞧如今这情形,怕是半年都用不着了。
目送了马车远去,转身要回商行,身后传来了声音:&ldo;丫头。&rdo;
安芝扭头看:&ldo;师公!&rdo;
卜离捻着念珠朝她走来,看样子是在这儿已经有些时候,安芝去看已经没入人群的马车,再看乐呵呵神情的师公:&ldo;师公,您是不是已经猜到师叔会去顾府。&rdo;所以即使是回金陵城了也没有来商行。
安芝带着他进商行,吩咐宝珠去沏茶,将这段时间的事与师公说了下:&ldo;师公,将来师叔若是不回宜山怎么办?&rdo;
卜离慢悠悠喝着茶:&ldo;那都是她自己所选,从她下山那刻起就结了这缘,没有了结前,纵使是留在宜山也无用。&rdo;
可如果了结的方式得用上师叔的一生呢?师叔可是要继承师公衣钵的。
&ldo;多年前观内收人,都有不得下山的规矩,二十几年前才改的。&rdo;过去宜山观内的规矩很严苛,收进来的弟子是不能成亲生子的,即便是将来下山,那也得秉持着观内的规矩,清净二字不可忘,不可嫁人。
二十多年前,那会儿安芝都没出生,观内出了一桩丑闻,有人私奔了,这件事之所以闹的沸沸扬扬,是当时私奔的对象是京城中的官家少爷。
因为这件事观内规矩改了许多,像安芝这样因病上山的,或来修行养生的,到了一定年纪都能下山回家去,过寻常的生活,而部分收回来的弟子,还与过去一样。
&ldo;十年前你师叔私自下山时,我就有所预料,所以也就没有传她医术。&rdo;
安芝恍然,对上师公的目光,嘿嘿笑:&ldo;原来师公早就想到这些了。&rdo;这次随师叔来金陵,也是做好了她将来不会回去的准备。
卜离拿出了个玉葫芦,悠悠喝了一口酒,看着她眼中似有笑意:&ldo;丫头,让你那小友来一趟,明日我就回宜山了。&rdo;
&ldo;师公您不多留几日么,上回去宜山遇上您闭关,我都没能和您好好说上话。&rdo;安芝笑眯眯道,&ldo;不如再住上几日,等我去宣城,一道出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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