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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蓦地，弈凯克制住自己的眼泪，说：&ldo;老张叔，您别说了。&rdo;

弈凯生怕他心存顾虑，接着表白没干坏事，说要写一张血书，&ldo;您别当我是个累赘，反正我到了这里，不打算向后转，我生死都是您的人了！&rdo;

老张看着干儿子，眼里都是欢喜，说：&ldo;既然你真没干坏事，我相信你。你别走了！留下吧！&rdo;弈凯蹦起来，搂着他脖子亲他：&ldo;噢，老张叔叔万岁！&rdo;

老张高声道：&ldo;坐下。你找这个叔叔不成，这个干爹也不成，他们官比我大，都是当权派，眼下不敢招呼事儿。我官没那么大，也没啥可检讨的，天高皇帝远，不像他们在天子脚下，你找我这个干爹，找对啦！&rdo;弈凯忙不迭要马上给瑶瑶写信去。老张喝道：&ldo;等等。你给我坐下。&rdo;

这时，通讯员又拿来了一套皮衣、皮帽和皮鞋。老张挥手说，&ldo;空军海军我管不上，一身黄军装，我还说话管用。&rdo;说完，又一想，说，&ldo;不行，你当兵手续不全呀？迁户口，当地证明啥的，差不少哪。&rdo;弈凯说：&ldo;手续不全，我也干！我为国家贡献，要什么手续呀？&rdo;老张想想，说：&ldo;干。今后补办吧！你先当个黑兵？&rdo;弈凯自信地说：&ldo;黑兵就黑兵，我又不是干坏事！我不是当逃兵，我是逃到部队来当兵，保卫祖国，解放全人类来的！&rdo;老张果断地举手：&ldo;干！这些年呀我欠你爹妈的情，欠得不少，可让我有个回报的机会了。你说，是想要开车，还是想到作战部队当英雄？你自己挑！&rdo;弈凯一听让自己挑，欣喜若狂地喊：&ldo;我去边防作战部队！&rdo;

歇了两天，讲了一些军队的纪律和常识。老张亲自牵着马，送别弈凯，叮嘱了一路：&ldo;弈凯，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干儿子了，你是士兵！你是祖国的儿子！我们这些军人，都是前无乘凉树，后无靠背山，埋头苦干，苦熬苦拼，鼓励打击都自己扛着才有今天。你是个大学生当兵，也不能给我丢脸，更不能给你爹娘丢脸！&rdo;弈凯敬礼道：&ldo;放心吧。首长！&rdo;

老张刚要走，弈凯回身问：&ldo;首长，我有一个要求，您一定请政治部给我开个证明，寄给瑶瑶，这很重要！&rdo;

志豪想不到弈凯就这样当了兵，虽然他没被登记在册，暂时是一个&ldo;黑兵&rdo;，但后来无论谁回忆起这个人，都说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在军队里，弈凯感到空前的心灵充盈和满足。

夏季训练攀登时，弈凯的脚不慎受伤骨折。连长看他脚红肿的样子，嘱咐他骨折要休息，今天不要训练去了。弈凯咬着牙坚持，耐得疼痛，做得大事！这，早已成了弈凯的座右铭。

快过年时，老兵转业后，部队骨干缺乏，因他表现突出便当上了代理班长。当连长把弈凯的情况报告首长时，老张发自内心地为孩子鼓起了掌。老张又对连长说，&ldo;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他父母都是我的老首长，你们要好好培养他！&rdo;

3

父子俩的这场战斗硝烟并未因弈凯当兵而散去，接二连三的麻烦来了：瑶瑶怀孕了，毕竟是和弈凯未婚先孕，革委会又找碴儿不给他们开结婚证明。

当老爸的志豪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好像被开水烫了一样地叫骂，骂儿子的同时还捎带着骂了瑶瑶。

远在东北边疆的儿子，终于来了信。香茗倚靠在沙发上，抹着眼泪看儿子的来信：

&ldo;亲爱的妈妈，您好吗？听说妈生病，儿子不能在床前尽孝，深感内疚。今后我回家一定将功赎罪。不过，远在边境的儿子，告诉爸妈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当了班长！我没让你们失望！我执行任务结束后，立即申请和瑶瑶办结婚手续了！&rdo;

她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来信放在了他书桌上。志豪夜里回家，自然是看了信的，可他依旧不动声色，一个小班长，在他眼里屁也不是。一想到这小子非但没被制服，竟然还是遂了心愿当了兵，有人竟敢&ldo;抗命&rdo;，帮他，公然挑衅他的权威，志豪对当年的马夫老张，有了几分不满。志豪气鼓鼓写信去骂了老张。

瑶瑶此时在浙江桥西农场，尽管有了身孕，还要顶着压力，天天跟着大家下地干活，完成农场规定的劳动定额才能喘息。劳动定额的压力，有女同学帮助分担，可她在精神和心灵上的压力，谁也无法分担。家庭出身不好，加上&ldo;保皇派&rdo;的态度，还有敢于挑战世俗的爱情观，使得她在这一群人中点被指指点点，时常被公然羞辱。

队长胖得像个保温桶，还老凶巴巴，永远在指手画脚地找碴儿训斥她。

所有的屈辱，冷嘲热讽和白眼，都能忍，让她感到快乐的就是盼着弈凯的来信了。弈凯走进了革命的大熔炉，他还当了班长！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他们面前，终于可以和瑶瑶手牵手地走在众人面前，活着，活下去！

邮差送信来到农场。当时，胖队长&ldo;保温桶&rdo;正在喝酒，随口问对面那与他下棋的男人：&ldo;谁的挂号？&rdo;&ldo;部队来的证明信，瑶瑶的结婚证明信。&rdo;那人瞅了一眼说。

&ldo;保温桶&rdo;走了一步棋，说：&ldo;证明信？证明个啥，姓苑的早就先斩后奏，把她肚子都搞大了，作风败坏。&rdo;男人坏笑说，&ldo;她作风是恶心，信我看过的，写得过分哦，什么爱不爱的，好像黄色小说。&rdo;&ldo;保温桶&rdo;大发议论说，&ldo;这些大学生，资产阶级思想，一定要管严！做大事像皇帝治天下，该杀就杀，该放就放，全靠当机立断，决不能向女人心软，就是让他们脱胎换骨改造思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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